此时行船进入凡间,青山隐隐,江岚万长,诸多光影一一掠过他的眉眼,隐隐有些忧虑一般。
他轻道:“我并不是为了散心。”
谢拂池了然,取出那枚琥珀,“你找我,可是为了此物?”
这种东西按理说是非常珍贵的,谢拂池是万分不舍,但终归不是她的东西,谢拂池也不好一直占着。
岂料时嬴并不将那琥珀放在心上,“你既要与我同行,总不能时时引来天雷,且放在你身上,回去再归还我也不迟。”
谢拂池觉着自己应该欢喜,却莫名在那刻怔了怔。
“可有绳线?”
时嬴这般问了,谢拂池就是没有也要变出来,搜寻一番后,从颈项上取下碧海珠,碧海珠被她捋下来放入袖中,只余了光秃秃的银羽丝。
时嬴接过羽丝,轻易地穿过坚硬的琥珀,又重新递给了谢拂池,“你时常引雷,可知何故?”
“说来古怪,在你历劫前,我从来没发觉自己会有这种体质。”谢拂池愁眉苦脸地接过来。
“那是我的不对。”
谢拂池正双手扣着羽线钩,冰冷琥珀贴着锁骨,一阵清寒,“只是巧合而已。”
“或许不是巧合,这种景象在典籍中曾有所记载。”她的发丝又勾在了丝扣上,时嬴指尖不可察觉地一动。
他移开了眼,“古时有神族背弃神主,从此只要开口说话,必遭天谴。”
谢拂池拢好了头发,震惊道:“神主已经三万年不曾现世了,我何德何能有机会可以背弃他老人家?”
时嬴面上罕见地掠过一丝迟疑。这个故事与谢拂池确实挨不到一点边,但千千万万年,也只有此事与谢拂池能有一缕联系。
不过那些雷击,除了他那日的渡劫天雷,倒也并不难躲,想来还没有到欺骗神主那个级别。
想到那日,时嬴又不自觉地皱眉,恰此时船头传来争执声。
谢拂池眼中一亮,道了句我去瞧瞧,飞奔而去。
船前小皇帝握着一根鱼竿,呆呆看着身边两个人滚做一团。
起因是船上没有准备什么吃食,他们要不是傀儡,要不是神仙妖怪,唯有晏画如今寄居在一个凡人身体里,会饿会渴。
小皇帝见她挨的难受,自告奋勇去帮她钓鱼,晏画自然欣然接受,于是两个人在江面上垂钓了半天,浑然不知道这船行于江面,根本不会有鱼上来。
愁眉苦脸之时,竿上却一动,晏画欣喜若狂,正要提上来,一抹剑气割断了鱼线,只听到“噗通”一声。
晏画怒不可遏地回头,一把掐住在她身后看了半天的妖君的脖子,森然道:“赔我!”
闻昼岿然不动,兀自摇着扇子,“你以为那真的是鱼?”
“我不管,赔我!”
闻昼被她掐的生疼,再温柔风流的表情也端不住了,亦伸手揪住她的头发,绕在手里,命令:“松开!”
“不松,我掐死你个小人!”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谢拂池赶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个妖君,一个青丘公主,如今正毫无体面的打着架。
她将晏画拉起来的时候,晏画的头发还扯在妖君的宝石袍子上,怎么扯也扯不开,只好拿剑替她割开。
晏画还没肯放弃,被谢拂池揽住腰也不忘狠狠掐了一把闻昼的脸,不依不饶,“你赔我。”
闻昼被气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一个妖君如今被晏画蹂躏的一身泥垢,满脸红印,反观晏画不过丢了一绺发。
谢拂池都觉得他有些惨不忍睹,默默握住了袖中剑,怕他忽然对晏画发难。
岂料他起身只是冷哼一声,转头便进了船舱,走两步又折回来,捡起扔在地上的玉骨折扇,默不作声地回去了。
晏画才不管闻昼怎么样,一头扎进小皇帝的怀里呜咽,“他欺负我,你都不管!”
小皇帝摸摸她的头,一脸无辜,“朕打不过他。”
这是实话,晏画无语,嘤嘤了半天,“但是……但是我真的好饿。”
谢拂池虽知她不过是撒娇,但也哭的她头大,眺望了一会,“前面有个小镇,在那歇一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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