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还有翻身日,何况是人!”大任几年前说过的话,在石竹子不经意中已成了现实。
建筑业有点像一年四季的天气,有冷有凉有暖有热。眼下正由暖转向热……施工单位任务饱满,劳务工有干不完的活。
过了正月十五,劳务工都从农村返回工地干活了。他们带着家人的期盼:娃仔上学需要钱,起房屋需要钱,娶媳妇需要钱……
兰小妹送小柳上学后,到门面去了。母亲到生活小区的大树下,与几位老姐妹闲聊了。竹子正想用难得的安静时间,想想劳务工进场后的工作,但几个工头都先后来电话:“石总,我的人到工地了,你不过来指示指示?”
“我会去的,但没有指示!只有啰嗦。”竹子重复着他常说的话:“兄弟,进场后给我把你的人盯紧了!方方面面都要注意安全,安全是兄弟姐妹的命!是你我荷包里的钱!懂不懂?”
“懂了,懂了!石总。”
得到对方的回话,竹子才放下手里发热的小灵通。
“铃,铃铃……”电话又来了,是一个大项目姓樊的经理打来的。
“石总呀,你真忙,电话老打不进。过年好哇?”
“好,但你樊大经理过得比我好啊!”
“哪里。哪里。”说完废话,樊经理才转入正题:“石总,你的队组进场了,不到工地走走?劳务方面的一些事,我想和你切磋一下。”
“大经理发话,我立马赶到!”
“够朋友!我沏好茶等你。”樊经理痛快地说。
竹子不再是什么分公司经理。前些年建筑单位搞管理层与劳务层分离时,竹子就干回了包工头的行当。
凭着有熟人,有关系,有几个能干的劳务队组和一、二百人的实力,竹子成了两家有资质的劳务公司,编外劳务队组的大包工头。
在外闯荡多年,竹子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几次问自己:没有玉辉和几个小工头的相助,没有上百名劳务工的跟随,自己能有今天吗?尽管“急、难、重、险”的施工,缺不了他的劳务队组,尽管他的劳务队组为施工单位创下了不少市级、省级优良工程,竹子不再像过去那样牛气了。
竹子在城里有搞,几个拐弯亲戚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都嚷着要跟他在外打工赚大钱。竹子哭笑不得,想拒绝,又怕亲戚骂他臭狗屎。
老家人进城,又沾亲带故的,竹子安排玉辉随面包车去接人。
“他们是来打工的,就不能坐公交?老三,你太在乎他们,日后怎么带他们做工?”
玉辉说得有理,竹子说:“那就不用接人了。”
家里来打工的有四人,三个二十来岁,一个年纪稍大,叫阿水。阿水是两个娃仔的父亲,负担重,生活艰苦,皮肤黝黑,三十七、八岁的人,看上去起码有四十多岁。背有点驼,人有点憔悴。
阿水他们的底子竹子摸过,他们在村里跟建筑队干过,但盖的全是农家的房屋,半点看家本事都没有。
要学到真本事,得从零开始。竹子找到三个队组工头,让他们带一带阿水他们。阿水他们被安顿在一间旧厂房改成的宿舍。宿舍门大窗大,里面仍闻到淡淡的机油味。床架使用钢管做的,床板是新的,铺上席子、被子就可以伸懒腰了。
晚饭后,竹子约玉辉和三个工头到阿水他们的住处走走。
“老三,你不放心他们?”玉辉有点不情愿。
“他们来时穿着拖鞋,光着膀子看他们那懒散的样能放心?在工地干活可不像在家种地呀!”看来阿水他们给竹子的印象很差。
玉辉知道,阿水他们出来,一心想赚钱。和自己初到工地一样的懵懵懂懂,根本不懂什么“三宝四口五临边”,什么“三不伤害”等等。竹子去看阿水他们,其实是去调教他们。
阿水他们接受竹子和项目队组的调教后,分别成了泥工、木工、砼工。
周末,竹子告知玉辉,阿水要请他喝酒。
“请我?让他进城打工的是你,他没有搞错吧?!”玉辉半信半疑。
“你没忘吧,当年对你有好感的妹仔阿英,后来这朵村花却让阿水先下手摘走啦!你当年曾后悔过,恨自己胆子小,该出手的不出手。我想,阿水是不是怕你还在记恨他,所以想请你喝酒缓和缓和。”竹子解释说。
“事情早忘了,还提它?”
“你真的忘了?那好,‘大人不记小人过’,日后,你不要为难他们,还要带带他们。”竹子盯着玉辉说。
自己不是‘大人’,但也不要做‘小人’。玉辉吸了一口烟后,对竹子说:“老三,你转告他,当年的事我不怪他的,那是缘分。至于喝酒,就免了。他手头紧巴巴的。”
“喝酒,我已劝过他,但他说,如请不动你,说明你还没有放过他。”
“太严重了,我去我去!老三,你去不?”
“你怕被阿水灌醉?”竹子笑起来:“痛快点,有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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