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起身走了出去,拎起已经扒住碗的小胖子,告诉明远已抄写完毕,明远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秀秀这么快就抄完了。
“才说着呢,准备留你下来用过晚饭就送你下山,明日继续,没想到你今天就抄完了。”明远道。
秀秀看了看天色,等下山了天应该已经黑了,鸣鸣眼巴巴地望着梧桐啃馒头,嘴巴瘪了又瘪,秀秀看他那副小馋样实在好笑,于是先留下来吃了晚饭。
云霞观的伙食没什么油星,都是自家种的,胜在新鲜可口,馒头也是个顶个的蓬松绵软个头大。
下了山,明远一直把秀秀送到遇见的那个街口才走,送别明远,秀秀转身入了长街灯火。青梧郡的夜市处处灯火,车马行人摩肩接踵,喧闹繁华,和云霞观的清静截然不同。
在山上呆了半天,再入闹市,竟有一种恍然的感觉,秀秀凝了凝神,鸣鸣在路上时已经趴在她肩头睡着了,还是赶紧回客栈吧。
没走几步,前方一间客栈门前围着一群官兵,一个差人在大堂盘问掌柜的,那掌柜的不停翻着本子解释着。
秀秀心一紧,那些官兵穿着普通官衙的衣服,并不是黑甲或者羽林卫,她在人群外围问一个看热闹的妇人,“大娘,这些官老爷查什么呢?”
那妇人道:“听说昨日郧县那边跑了个犯人,要联合着周边地方查查。”
另一个汉子道:“嗐,咱和郧县隔着河呢,那犯人多半还在河那边躲着呢,查咱们这哪里查得出什么?官老爷多此一举嘛!”
那妇人白了他一眼:“宁可错杀不能放过,隔的远又如何,要查便查查呗。”
秀秀从人群中悄悄退了出来,郧县、昨日,怎么会那么巧?她昨日在去郧县的路上逃脱,正好就有犯人逃跑了?那犯人犯了多大的罪,以至于隔着河也要盘查。
还是说根本没有什么犯人,就是来抓她的?
郧县、郧县,是王府还是任家?秀秀心惊肉跳,不敢再回客栈了。
她左右张望,街上人来人往,家家户户亮着灯,身后是来意不明的官兵,不知能往哪去。
秀秀收紧了手臂,咬了咬牙,往城门处走。
她一路快步,到人少处几乎是跑起来,远远望见城门后才稍微慢了下来。天色已晚,出城的人不多,一个身着道袍的圆润身影沿着街边慢悠悠地走着。
秀秀心中一喜,连忙跑上前去,果然是明远。
明远转头时,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嘴里鼓着半个包,好容易咽了下去,明远奇道:“虞夫人,你不是回去了吗?”
秀秀苦着脸,低声道:“道长,说来话长,总之我现在无处可去,不知能否暂时借住贵观?香油钱随后自当奉上。”
明远打量了她一番,不大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观中倒还有空置的厢房,只不过你行色匆匆,莫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我云霞观不日将闭门谢客,只想平静渡过啊。”
秀秀镇静道:“道长,若真有事,虞月定不会牵连云霞观。”
明远笑了笑没说话,又引着秀秀上了云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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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秀秀是枕着道观冰凉坚硬的枕头入睡的,空气中隐隐有道观独有的清香,她本以为会很难睡着,闻着淡淡的清香却很快安眠了。
翌日,秀秀还没醒,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明尘那冷冷的不耐烦语调响起:“虞月!来活了,赶紧起来!”
秀秀睁开眼睛,最先对上的是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一见她醒了,那张小脸就露出笑来,“娘亲亲!”
她下意识地在鸣鸣肉肉的脸蛋上啵啵了几下才反应过来,赶紧回道:“欸,来了来了!”
仓促套上衣服抱着鸣鸣去开门,明尘皱着眉头,见她出来,就将手里握着的几卷潮湿的书塞到她怀里,瞧都懒得瞧她,只道:“经阁有些书受潮,今天拿出来晒的时候发现一些书字迹花了,你既住云霞观,就要做些事,这可不是你奶孩子的地方。”
明尘嫌弃地瞥了一眼奶团子似的鸣鸣,接着说道:“我见你认些字,便将污了字的那些书重新抄一份出来。我翻过,都是些简单的入门书卷,那些字你应该都认得吧?”
秀秀正欲开口,明尘又道:“不会认自己想办法,别找我。”
秀秀抽了抽额角,忍声应下了。
明尘一甩袖,转身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又回头上下扫视了一番秀秀,“你一个农妇还带个孩子四处漂泊,就别学人家贵夫人千金捐什么香油钱了,云霞观这么大,不缺你一间住的,干活就行了。”
明尘说话直白到有些刻薄,走时似乎还白了她一眼。秀秀的喉头却哽了一下,胆战心惊漂泊了几日,像一叶孤舟似的,本以为青梧郡呆不久,先去偏远的地方避一避再做打算,如今能停靠在深山中的云霞观真是天降惊喜。
清晨的山风悠悠吹过,远处传来悟道诵经的沉吟,梧桐从外面小跑过来,水灵灵的眼睛弯成月牙,过大的道袍鼓动着晨风。
秀秀莞尔一笑,庆幸山下的搜查没有惊扰这样安宁美好的清晨。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晋江文学城独发
秀秀在云霞观抄了几天书,本以为是暂避风头的手段而已,抄了几天后倒渐渐投入了。
云霞观传承二百年,最繁盛时观中有三四百道士,流传下来的书籍十分庞杂,不仅有道家书籍,还有话本杂书,有的涉及山川田野,有的是云游道士传记,不少记录详实用词严谨,甚至还有许多儿童开蒙用的书,《千字文》《三字经》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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