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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第1页)

税服役。  朝廷规定离寺的限期到来的前一天,于冷雨阴风中,寺僧和闻讯赶来的居士们聚集在大雄宝殿前的平地上,听大禅师最后一次讲法并宣告离散。  大禅师话音刚落,数千佛徒和居士们信徒们骤然齐放悲声。悲号声如闷雷般滚过少室山脉。群崖诸壑于三千同悲中摇摇欲坠,天地顿然笼罩在一片浓浓的悲风愁雾之中。  寺院多数众僧在朝廷派来的官吏监督下,已先后入册编户。其余也有还俗归里的,也有结伴南下或是东行,想在他国异邦寻找一席存身之地的。也有不肯还俗,宁可逃到附近山林继续修信,做头陀苦行僧的。  慧忍和几位师兄随师父被官府驱出寺院后,却始终居无定所,一路逃上山后,先后在三皇峰两三处山洞中继续护法修行。  上山时带的粮食毕竟有数,山下官府又搜寻的紧,众僧也不敢轻易下山化斋,百姓也不敢主动上山来施舍周济,几位大师兄在师父的劝说下,迫于生计不得不暂时下山,为人护镖看院、另谋生路去了。  到了秋末,山上除了大禅师和慧忍师徒二人,加上自小无家可归的小师弟慧悟、慧定二人死活不肯下山,师徒四人便相依为命,在山间开了一小片地,种了点粮菜。平素,师徒除了依旧禅武修持和采药打樵之外,也偶尔下山为附近百姓治病送药,化些米粮度日。  在山中,师父仍旧不忘督促慧忍修习兵法武功。慧忍谨遵师命,一面修习禅武,一面研磨历朝兵书。生计虽艰难,兵法和禅武却是与日俱进。  秋去冬来,大雪骤降,冷风肆无阻挡,刺骨般酷寒逼人。无边无际的雪笼罩着山壑林丛,埋没一切路径,隔绝了人世。师父年逾古稀之人,自住进山洞后,因雨雪阴寒侵蚀,引发了痰症和诸多旧疾,每日咳嗽不已。腰腿也因伤寒而疼痛难禁。  慧忍每日为师父或泡制汤药,或敷贴按摩、针灸火罐,权解师父一时病痛。有时也独自踏雪下山化些粮米,设法为师父弄些热饭。有一次失脚,若不是凑巧抓着了一根枯藤,差点滑进无底深壑。  伴随师父,每日里虔诚修行、发奋禅武,清心寡欲的日子,慧忍倒也渐渐淡忘了功名之心和儿女私情。然而,偶尔夜半的梦中,公主那双巧笑倩倩的眸子便会猝不及防地突然闯入他的心扉……  师徒四人于寂无人的高山密林潜行隐迹地的悄悄修行,虽有诸般苦难和沉重,却也有俗人不能体味的一份宁静与希望。  冬去春来,天气终于开始转暖了。山上的日子也好过了一些。然而,整整一冬缺衣少食的日子,加之岩洞潮湿,师父竟然一天天地病势沉重起来。谷雨过后,竟开始咳血不止了。  慧忍望着师父这样子,真是心痛如绞。不禁怨恨朝廷官府逼人太甚。像师父这样慈悲宏厚、佛法大海的高僧大德,竟然被逼的无一席之遮风居处,令年迈之人受尽酷寒饥荒,竟致一病沉疴。  师父见慧忍心怀怨气,便劝戒道:“徒儿不可怨恨当今陛下。天下凡事皆有定数。佛门之祸其实是注定的劫数。当今陛下的灭佛与当年魏太武帝的灭佛,两位皇帝虽说都为了朝廷租调年增、兵师日盛,为了俗世的王权强盛而‘求兵取地’。但是大周国主不似当年的魏太武帝,杀戮残害佛门弟子。大周灭法但未伤僧,而且还令官府对还俗僧尼编户给田,也算对断灭三宝做了一些弥补。  “凡事矫枉过正,太阴太阳。佛道过盛虽是有世事艰险、众生不堪苦难之故。然而逢此动荡乱世,百姓饥寒,国力虚弱,佛门如此浮华泛盛,已是异常之兆。达摩祖师一向反对佛教浮华喧闹,故而当年才离开绮丽的南朝,一苇渡江来到我嵩山少林,整整面壁九年而终得证果。当年众人皆不明白,为何佛法大海的达摩祖师始终是独自隐修、不露法相。     。。

少林方丈(第二十六章)(5)

“如当今佛门中人,确实有很多人是想通过入我佛门获得俗世上原本得不到的荣华富贵、功名利益。于是,把俗世上的繁华淫丽带到佛门中来,连累我佛遭此灭顶之灾啊。”  闻听师父此言,慧忍不觉羞愧脸热起来。其实,自己当初求入佛门,也不过只是想凭着学得的少林禅武神功,到红尘世间去获取功名荣誉,最终圆了自己儿女私情的梦想罢了。  师父原本就是前朝大魏国赫赫有名的百战功勋、当朝附马、开府大将军,为了自度度人,普求众生而毅然皈依佛门,宁可放弃既得的荣华富贵、功名爵禄和娇妻美妾。大禅师所抛却的一切,恰恰正是自己苦苦寻觅和追求的终极目的!  可是,师父如此殚精竭立地造就自己,难道,这仅仅只是轮回或者巧合么?  莫非,人只有在得到所渴望的幻相之后,才有可能真正勘破幻相、才会放却执着与痴迷么?  师父预知自己西归极乐的明分到了。  他握着慧忍的手嘱托:“徒儿,为师就要走了,有一事托付与你,我才能走得踏实。”  慧忍早已泣不成声:“师父请吩咐。”  大禅师更紧地握着慧忍的手儿:“徒儿千万莫要忘了,重扬佛法、光大少林……”  慧忍涕泪横流地跪在师父身边,握着师父瘦骨嶙峋的手说:“师父,徒儿记下了。徒儿但死不敢忘记师父的教诲和再造之恩,也不敢忘了师父的嘱托……”    

少林方丈(第二十四章)(1)

众人纷纷上马击球。此时,尉迟公子脱了羽袍,只穿了套绮纱窄袖的胡服,人在马上,左追右击,甚是洒脱……  回忆所发生的一切,尉迟公子觉得一切都仿佛一场梦一般,来也倏忽、去也倏忽……  想当初,当他对贺公主一见而痴迷时,那时的他并没有敢抱有太大的奢望。即令他对功名突然涌出强烈的渴望,即令他毅然离开繁华京城走向尘埃飞扬、杀气干云的前阵,他最多想到的是,有朝一日当他再次面对公主面前时,已经成为在周国功勋赫赫、威振朝野的大将军了。  打从生下来那天起,他几乎不知道什么叫着忧愁。他想要的一切几乎都能信手拈来。而当他遇到公主那一刻起,他便预感到:上苍恐怕开始要他受苦了。  当他开始为这个梦而承受苦难时,没料到,陛下不仅答应把贺公主嫁给他这个既无功勋、官职又低微的人,并且又给了他格外的封邑和晋升。  为此,他不仅没有感到惊喜,反而开始了莫名的恐惧:事情来得如此突然,恐怕只是个梦而已。所以他两番上表,辞却了朝廷特晋的三品武职。并请求陛下恩准以三年为限,待自己真正沙场建勋后再迎娶公主。  当今大周公主的祖母,前朝大魏公主的母亲,两人的泪水和恳求也没能拦得住他。  “祖母,我不能让人在背后嗤笑我是沾了他们皇家的光!我们尉迟家的男丁虽是三代两朝的附马世家,可是打从爷爷那代起,哪个人的邑封和官职不是靠拚打得来的?祖母,如果我爷爷当年只是一介庸夫,太祖肯把你嫁到尉迟家来吗?如果我爷爷不为朝廷分忧解难,不创下旷世功勋,而只是世袭了我太爷爷的封邑,你能看得起我爷爷吗?母亲,如果我父亲当年和我一样,只是一介禄禄无为,靠着祖上的功勋封邑的纨绔子弟,大魏孝武皇帝的外爷肯把你嫁给他吗?即令他肯把你嫁给我父亲,母亲又能心甘情愿地到尉迟家来吗?”  一番话说得祖母和母亲更是流泪哽咽,却无话可驳。  叔父尉迟纲见状劝慰祖母和母亲:“侄子跟着我,你们就放心吧。”  于是,尉迟公子才终于得遂心愿,随叔父离京戍卫益陕等州要地。  陕州数月,刚刚开始驰骋沙场、拓疆开边,雄心勃勃地准备实现自己的英雄梦时,陛下一道圣诏又将他召回京城,接着再次诏敕蜀公府准备迎娶公主。  正当公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忙和张罗自己的亲事时,骤然传来消息:公主在宫中断发抗婚、一生礼佛!  他不为公主拒婚而震惊,却为公主会以这种方式拒婚感到颤栗!她是陛下唯一的爱女,自己统不过蜀公府上一个靠祖宗荫封过活的无名之辈而已,她若明说执意不允这门亲事,陛下根本不会逼她“和亲”。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以“断发礼佛”为借口来抗婚?  他不在乎外人对自己的哂笑。心性桀傲的尉迟公子只无法容忍别人对他的如此轻蔑。  即令她是皇家公主也不行。  他决定闯一闯皇宫,当面问个明白。  如何才能进得宫去、又如何才能寻到公主,整整两天,尉迟公子也没想出一个好主意。  他通过朋友设法结识了太子东宫的一个卫士,终于打探到了贺公主寝殿碧华阁的大致方位:碧华阁紧挨李妃娘娘的紫云殿,紫云殿与太子东宫仅隔着两道掖门和一个小花园。  儿时,因常跟祖母或是母亲到宫中觐见太后,再凭着元宵节在宫中那天相遇,他相信自己能够独自寻得到公主的碧华阁。  恰好这天叔父派人带回了两篓陕、益两州出的新鲜柑桔和枇杷。见了水果,尉迟公子决定,进宫拜见太子,然后请太子派一位人带路,以到李妃的紫云殿代母亲问候并送鲜果为由,然后寻机找到公主的碧华阁来。  尉迟公子依计来到太子东宫时,太子正和几位属下围着一份新得的《天下行旅图》指指点点。听报尉迟佑求见时,太子忙站起身来,一迭声地说“请”,一边早已降阶迎出。  太子回京后,便听说胞妹被聘给大司马尉迟迥最小的儿子尉迟佑的实情。太子旧日与这位表弟也有些来往,知道尉迟公子颇有才气但不大重功禄。不曾料想,后来胞妹突然以断发礼佛而抗拒这门亲事。  太子起初还有些惊骇,不知胞妹为何如此憎恶这门婚事?再则,即令实在不想嫁他,明说就是了,父皇母妃自然没有为了一个尉迟公子就强迫她的理由,自会为她另择佳婿。为什么一定要以断发礼佛和剃度尼坛抗拒呢?  太子不知尉迟公子此时进宫有何事,但思度这门亲事眼下不上不下地搁在那里,尉迟公子兴许是来打探什么的。太子正好也想借机观察一番这位公子的举止做派究竟如何,将来也许能为公主说上些话。  尉迟公子今儿一身羽白罗袍,脚登薄底纱屦,手持一把檀香木骨的泥金扇,神情不卑不亢,举止洒落飘逸。  尉迟公子谢过太子,落坐后,令跟随的人提过来一只青竹细篾小编篓。打开后,太子见是一篓缀着绿叶、黄澄澄的柑桔和红鲜鲜的枇杷,心下喜爱,一边就叫人令用玛瑙盘托了一盘给父皇母妃送一点过去。  尉迟公子拦住道:陛下那里已经有了。紫云殿李娘娘那里,出门前母亲河南公主专门嘱托下了,要自己亲自去叩头并代问安好。     。 想看书来

少林方丈(第二十四章)(2)

太子听了微微一笑。  因记得尉迟公子对西域象棋技法过人,便催促尉迟公子先到娘娘那边问候,然后再返回来和众位将军和大夫们切磋一番。  尉迟公子应下后,太子令两个卫士领着,一路过御园来到紫云殿,问候了娘娘,并献上了一篓柑桔、一篓枇杷,寒喧了一番家常,因知太子在东宫等着,尉迟公子也不敢久坐,便告辞出门。  返回时,尉迟公子走的很慢,察看了李娘娘侧殿碧华阁的小径,一随卫士仍旧回到了太子的东宫。  回到东宫,尉迟公子陪太子等人对弈了几局,众人兴致颇高,不觉已是日上正午了。太子半天的留心观察,见尉迟公子举止做派稳重,更是一介儒雅之士时,心内暗暗喜欢。因又是表兄弟,又是朝廷三朝附马、第一要臣家的子弟,原本就比他人亲近,便有心拉他进入自己的圈子。于是留他在宫中用膳,说下午还有一场马球,邀尉迟公子入伙。  尉迟公子自然欣然应允。  用了酒饭,太子安排尉迟公子在一处客殿小憩。直到太阳偏斜,天稍凉快一些时,太子才召聚众人,顺游廊来到后苑的一处草坪。  众人纷纷上马击球。此时,尉迟公子脱了羽袍,只穿了套绮纱窄袖的胡服,人在马上,左追右击,显得甚是英姿潇洒。  如此,直到天色将昏时分,众人才兴致未已地下马收局来在凉亭下,一面吹风、一面吃了冰镇的西瓜、喝了冰茶,又在东宫用了酒饭后,这才纷纷告辞出宫。  一天的交往,太子看出表弟尉迟公子果然有世家子弟的风范。送他下台阶时,因见四下无人,悄悄对尉迟公子道:“公主许是误把表弟当成那等胸无经纬的纨绔子弟了。可惜她没有机会真正见识表弟的风采,否则断不会如此拒斥。”  尉迟公子见太子如此坦诚,不觉眼睛一热:“不敢隐瞒太子殿下,其实,我今天进宫来实为能意外侥幸遇到公主,能当面向公主释疑一番。此愿了却,尉迟佑就是立马粉身碎骨,也没有憾恨了。”  太子见他这般诚心挚意,心下甚是感动:“表弟何不早说?此事倒也不难办。这样吧,我让我的卫士带你过碧华阁一趟便是。”  尉迟公子原想离开太子之后,龙潭虎穴也要冒死闯一遭碧华阁的。再没料到,太子竟肯如此成全自己。再三谢过之后,随太子的一名贴身卫士来到公主所居的寝殿。  夕光淡尽,黄昏如梦。  望着面前悄寂无人、绿荫覆遮的碧华阁,尉迟公子不仅眼睛一热。因天色已黯尽,尉迟公子也不敢多延耽,因有太子的贴身侍卫带路,倒也无人阻拦。进了正门,太子的侍卫留守在大门外,尉迟公子跨过二门,人已来到了院中。  尉迟公子行至殿前的小径时,两个正在浇花的小宫女偶一抬头,见院中突然进来一位陌生的青年公子,一时吓得竟楞在那里了!  其中一个小宫女一下子跳出花圃,当面拦着他:“咄!你是何人?竟敢私闯公主殿堂?”  听到小宫女的呵责,很快又冲来了丙名带刀卫士,尉迟公子望着他们微微一笑,将一小篓鲜果双手捧到小宫女面前:“大司马尉迟迥之子尉迟佑进宫觐见陛下和太子殿下,路过碧华阁,请求觐见贺公主,烦劳二位小姐姐替我传禀一声。”  那小宫女听这位举止优雅、嘴也挺甜的青年公子是尉迟家的人,又见门前果然有太子东宫一位熟识的卫士守在那里,脸色一时便松和了,接篓子时,脸色却蓦然大变:这些日子以来,碧华阁里有谁不知附马郎的名字尉迟佑的?  小宫女失急慌忙地提着裙边、转身往正殿跑去。  尉迟公子此时最怕的公主避而不见,或是干脆令人把自己赶走。等了约有半刻钟的光景,还不见小宫女出来时,尉迟公子便心急如火,正要硬闯进去时,一身湖青襦裙、满脸憔悴的公主走出殿门、站在台阶上。  尉迟公子站在那里,两眼定定地望着公主,直觉得天地万物都凝固了!  公主神色冷漠地望了他眼说:“你来做什么?害我还不够么?”  尉迟公子听了此话,直惊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即刻觉着委屈得鼻子发酸。原准备了一肚子责问公主的话,一时全都忘完了。  尉迟公子沉默许久,抬眼望着公主那双忧怨的眸子说:“公主!尉迟对公主并没有恶意,更没料想到公主竟会因为我之故受苦……”  尉迟公子说着话,便觉手脚发颤、声音哽咽,顿了一下,强忍着没让自己流出泪来:“公主,尉迟今天冒闯碧华阁,是想告诉公主,尉迟决不是冲着宇文氏的皇权荣华才求慕公主的。若公主因尉迟眼下的平庸而感到耻辱,宁可终生礼佛以拒尉迟之念的话,尉迟自可上奏陛下辞退姻聘,公主大可不必因此苦了自己。若公主肯给尉迟三年时间,尉迟自会证明给公主看,尉迟绝非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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