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丢下自己一个人,委实让人怀疑人生。
退位后一身轻的男人,穿着一身墨袍,含笑若无其事道:“祝儿主动请缨非要跟着我们一起,你若是劝得父皇也不勉强。”
然而,看着乖巧可爱的祝橒小公主,谁又能劝得了,绕是能劝,也委实不忍心。
钰黎在这水灵灵的眸子下,没撑过半秒,便举手投降,勉强应了小姑娘的小小心愿。
然后咽了满腔的不舍,如“老父亲”般喋喋不休地嘱托这在外的注意事项。
对于外面的世界,最多不过对上京熟悉些的祝橒满心雀跃,看着可怜巴巴的兄长,到底不忍心,偷偷地凑过去小声道。
“皇兄,听说外面可多新奇玩意儿了,”说着,她拍了拍胸膛,非常有义气地道,“等祝儿回宫,定给你带上不少好东西。”
钰黎被哄得忍不住笑了,“咳”了两声,摸摸小姑娘保持严肃道:“你保护好自己,便是给皇兄最好的礼物了。”
说着又有些愁,小姑娘眼见着越长越娇俏,这一趟出门,别有哪个不长眼的臭小子追求妹妹可如何是好。
少年郎这般想着,又悄无声息地瞅了眼父皇,到底觉得放心了不少。
若当真有,想来也是父皇先砍剑砍人,怎么也不能让那些个家伙,完好无损地蹦跳到自己面前才是。
小姑娘左右看了看,眼神满是景仰和心疼的样子,认真道。
“祝儿不在,皇兄可不能同以前那般,老是看着书便忘了时辰才行。”
钰黎的眼神微飘,在小姑娘越发凌然的眼神中,心虚的“咳”了一声,看来少年郎确实动过这般的心思。
祝橒轻哼了一声,少年随即严肃道:“皇兄答应你!”
小姑娘这才重新绽开笑容,又开始同兄长轻声细语地说起了小话。
然而再怎么不舍,他们亦是要走到,景御帝率先结束了这场送别,最后,拍了拍少年的肩。
对于这个最出色的儿子,说不疼那是假的,然而男人天性内敛,有些话对于孩子总显得不太容易说出口。
他沉默了很久,道:“于帝王而言,每一个政令的下达,关系的永远不止一人而已,治国一道,总会有些不甚容易抉择的地方,”男人的眸光微柔,“但无论如何,你的身后永远都有父皇在。”
景御帝在历朝的帝王中,无论是心智手腕,还是治国安邦,即便是最难辩服的大臣,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开疆拓土,于国于民的好皇帝。
新任的君王眼眶微红,过了许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男人见把儿子安慰得红了眼睛,反而难得有些赧然,掩饰似的捶了一把少年:“行了,时候也不早了,回宫罢,”他道:“若有要事,着人传信便是。”
钰黎收拾了心情,然后对双亲认真地行了个礼,静静凝视着车队开口,心中只愿父母幼妹一路平安。
出了上京,祝橒小公主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乐得每天都笑嘻嘻的。
一路上也没忘了自己的承诺,给远在上京的皇兄寻了不少“宝贝”。
小姑娘怀里抱了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秦艽儿看了不由得有些失笑,点点她的鼻子,道:“我们这才方开始出游,你便买了这么多的东西,等到了最后,咱们马车怕是都装不下咯。”
祝橒抱着母后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一笑,目光落在好似绷着张脸,许久未说话的父皇身上,险些笑出声来。
委实不怪她,实在是这一路来,男人这般黑着脸的情况着实太多了,小姑娘偷偷弯弯嘴角,然后非常有眼色地溜了。
见闺女走了许久男人竟还在拈酸,秦艽儿叹了口气,觉得委实有些愁人,然后习惯性的顺毛。
男人等到心上人熟悉的娇俏温柔,心中熨烫,但仍是有些酸,忍了忍气道:“方才那男子足足失神地看了你半盏茶的功夫!”
秦艽儿:“……”
见她没继续哄,男人又咬着腮帮子,恶狠狠道:“若让我再见到那男子,定要让他知晓‘后悔药’的滋味!”
秦艽儿“嗯”了一声,手上不知何时捧起的书又轻飘飘地翻了一页。
自出宫后,虽未尝提起,男人却是敏锐地发现,女子似乎整个人都松弛了不少。
景御帝心中微柔,缓缓将她圈入怀中,喟叹着喊了声:“得卿相伴,再无所求。”
秦艽儿没理会又开始抽风的男人,只是手里的书半晌未翻,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了扬。
她漫无目的地想,其实,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自己,或许也是愿意的吧。
“——生当同衾,死则同穴”。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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