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扑倒在床上用枕头捂住脸,对坐在窗边的妹妹杨春似乎没有瞧见。
杨桃觉出杨梅的古怪,上前试了试杨梅的额头,轻声问:“梅子你咋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是,我肚子疼。做女人真倒霉,明天考试我来月经了。”
杨梅没好气地说。复习这么久都没有月事来骚扰,眼看着明天决定人生命运的考试,月事却赶巧来了。这个时候小镇上还没有卫生巾那么便利的女生用品,女生来月事通常都是用粉色的皱纹卫生纸斜着叠成一条,再垫在一根宽带子上用线绳系在腰间。条件稍好一点的会去商场买一根橡胶做的月经带,家里窘困的就用旧布裁两条密密锁了边再缝上带子一样用。
可是卫生纸终究饱吸量有限,一堂考试要一个半小时,中途肯定会阴湿了裤子令人难看,再说身下湿淋淋地,还伴着阵阵的血腥气和隐隐的腹痛,哪还有心思算题作文。
杨春对二姐只能深表同情,除了给她买一根橡胶带和最柔软的卫生纸也别无他法。杨春的记忆里第一次来月经时正在北京,是师傅的女儿苏暖教会她用卫生巾。
苏暖,这辈子应该不会再见到你了,也希望不要再见到你!
苏暖当年特招入伍时,杨春已经考入了上海艺校。从此两个人的交集仅限于一些晚会上偶尔同台。
杨梅晚上没有吃饭,杨桃怎么劝也不吃。杨桃没有办法,又怕杨梅饿出毛病,又跑到路口的小卖店买了一袋奶粉回来。杨桃不买奶粉还好,杨梅看见杨桃递来的奶粉直接抢过来甩出老远。
“二姐,你耍什么疯!大姐是好心怕你饿着,你不愿意喝就算了。”
杨春把奶粉拣起来,看见奶粉袋上印着的大肚子孕妇的形象,顿时明白了,二姐杨梅是触景生情,想到了她流产时的痛苦。
杨春朝一脸委屈的大姐杨桃使个眼色,把奶粉递给杨桃,杨桃默默地拿着奶粉出去了。小卖店里只有这么一种孕妇奶粉,杨桃哪想到竟然会触动了妹妹杨梅的神经。
杨梅在床上躺了一会,受不了身下潺潺的涌动,拿起杨春帮她折好的卫生纸出去,走到院里又怕黑喊杨春跟她一起去厕所。杨春拿这么个二姐也是没有办法。
杨梅上完厕所回到屋里可能身体觉得舒服了些,看杨春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杨梅半靠在床头问杨春,最近是不是听说了一个姑娘被她的未婚夫搞坏了下身,到上海看医生去了。
杨春一时没反应过来,再说这么劲爆的话题,也不适合两个中学生谈论。
“你别装了,我知道那个刘硕喜还到大姐的服装厂找你打听事了。”
原来说的是刘硕喜和小怜。
杨春的苦心没有白费,服装厂的小媳妇们很快就把小怜受害故事的新版本在清河镇传开了。连初中生杨梅都知道了,杨梅是在学校厕所蹲坑时听隔壁两个女老师聊天聊起来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杨梅立刻联想到了自己,她觉得妹妹杨春去上海应该不是打听小怜的消息的,杨春和小怜以前又不认识,哪有必要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专程跑一趟上海。
杨梅突然从床上跳下地,定定地望着杨春,“你是不是去上海找韩枫了?”
“找韩枫?韩枫是谁?我从来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杨春这时不想让二姐的心绪起伏太大,毕竟明天大考当前,杨梅好好发挥考出好成绩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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