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昌享受着眉心里的念丝迅速增长,他好整以暇地打量这间厢房里的陈设,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白秀娥却难以忍受,她活了这么多年,因着自己的长相,也见过那些男人孟浪起来,是什么模样,可却没有一个,像周昌这样的——对方的眼睛里,分明没有任何私欲,其这般行径,用孟浪来称并不合适。
更该称作‘离经叛道’。
太怪了这个人!
他怎么好似不通一点儿男女大防,不知男女之间应该避嫌么?
“你……”白秀娥万般无奈,终于开口。
周昌这时却道:“我看白姑娘是在给我缝那所谓的‘百兽衣’吗?
能不能拿给我看看?”
白秀娥抬起眼,微微张口,看着周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这般理所当然,好似本该如此的态度,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百兽衣是缝给他的,他要求拿给他看,好似也没什么不妥?
最终,白秀娥妥协地低着头,将身后藏着的那块老鼠皮货递给了周昌,自然那些被她缝合起来的步甲虫的甲壳,她暂时还是藏了起来。
这些甲虫壳以后也会缝到‘百兽衣’里,只是此时不好叫外人看见她的缝合手法,以及缝合所用的‘针线’。
“竟有八九只老鼠。
白姑娘缝合得完全看不出针脚,不见针线的痕迹。”周昌将那块还不大的老鼠皮货翻来覆去的看。
他手摸上这块皮货的时候,便确定这块皮货,必定是用了与他眉心念丝同源的某种丝线来缝合。
只是今下他的念丝也无法与这块皮货产生什么勾连。
得等百兽衣真被缝合出来,他拿在手里,才好进行一些试验了。
“男子汉大丈夫,也通女红吗?
周小哥还能懂得什么是针脚?”白秀娥看着周昌赞叹自己缝制的皮货,她不知不觉地弯起了嘴角,话也比先前多了几句。
但是话说出口后,她又暗怪自己冒失,言语有失。
周昌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在下还是会些针线活的。”
“真的吗?”白秀娥愈觉好奇。
“自然,可是要我给白姑娘露一手?”周昌道。
白秀娥唇角弯弯,正想开口说话,忽然瞥见门口站着一道身影,她脸上神情顿时变得紧张而恐惧,连忙低下头,好似做了甚么天大的错事一样。
周昌回身看向门口,就见周三吉沉着脸站在门口:“吃饭了,还要聊多久啊?”
“哦。”周昌转头与白秀娥说道,“走吧,白姑娘,吃饭了。”
白秀娥见他如此平淡,心里的恐惧害怕一下子消散了许多。
她觉得她和外男闲谈,好似也不是甚么道德沦丧的大事情了。
门口的周三吉拍着额头,叹着气出了屋子。
不多时,周昌也跟着出了厢房。
厢房里。
白秀娥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脚尖,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她眼神明媚,眉眼间的沉郁之气都消散了很多。
“可是春心动了?”忽然,白秀娥左半边脸颊如水面般荡起涟漪,那张妩媚多情的脸儿在其中若隐若现,“你真是蠢笨得很,看不出来他今下是在利用你么?
而今你能为他缝制百兽衣,他便可以与你交谈,待你没有用了,他亦能毫无挂碍地将你一脚踢开。
他这样的人,表面温和,暗里凉薄。
骨子里就是性情淡漠的……我却看出来了……”
白秀娥抿着嘴不出声。
一缕缕微白透明的藕丝,从她身上游曳而出,缠在那张妩媚多情的面孔上,封住了它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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