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这世上有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都是两说。即便是有,对他们这种人而言,自身的安危也不可能寄托在别人口头的保证上。
“我能看看那个胃囊吗?”赵言指了指墙上的水囊状物体,“先前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它有些兴趣。”
“的确与普通人的胃有些不同,像是有些异化。但我揣摩了近二十年的时间却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它与我无缘啊……也别说什么了,拿去就是!
……
紧跟着潘迪特的步伐,赵言穿巷入户。从一户户人家的客厅、厨房、卧室径直而过,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而那些住户也仿佛是剧情中的一个个NPC。对两个陌生人的闯入视而不见,该做饭的做饭,在进行肢体深入交流的则继续自己的性福人生,一个个不受打扰的过着自己正常的生活。
赵言隐约明白潘迪特的自信来自何处了。
及至到了目的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呼吸着令人眼泪直流的浓郁氨水味道,赵言终于明白潘迪特先前为什么会这般自信的大包大揽了。
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人手一根长长的竹竿,在几个巨大的深坑边奋力搅动着。每一下搅拌坑内都会升腾起一股黄褐色的雾气,以及随之而来的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没有呼喊、没有号子,人头攒动的场面却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日复一日的辛劳已经榨干了这些贱民们所有的欲望和热情,所有人都只是依照生命的惯性如行尸走肉般机械的活着。
这里是贱民们的聚集地,一个巨大的堆肥场。
每天日出之前,这座城市产生的所有排泄物都会由一个个的达利特肩扛手提的从城市的每个角落汇集到这里。
经过简单的沤制、发酵后,就成为了最天然的肥料。然后趁着夜色一车车的运往周边的乡村。
这是一门原始而古老的行业。在现代化的化肥制取工艺还没有出现之前,粪肥曾是增加土地肥力的不二法门。
即便放在当下,虽然并不显山露水,但它仍然是一门暴利的行业。赵言眼前这一处只是最基层的堆肥场,那些高档的成品,甚至能堂而皇之的摆放上那些着名连锁店的货架。
只是可惜了撑起这一行业的这些最底层的民众。
赵言有些怜悯的看着在烈日下挥汗如雨的这些劳动者。以他的估算,在全无防护的状态下呼吸着如此恶劣的空气,这些人的平均寿命不会超过三十岁。
同时他也明白潘迪特那尊金佛的根脚了。那是用整整一个阶层的信仰生生臆造出来的一个怪胎。用一个阶层的血肉、精神来反哺金字塔顶端的一个存在。
但抛开感性层面的所有一切,赵言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处安全的藏身之所。
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身处这种环境之中,除了保持正常的思维,他什么也做不了。每一口呼吸都在为身体带入巨量的细菌和毒素。连最简单的活动身体都成了一种奢望。
至于制符那更是想也不用想。
制符是一门极端注重仪式的行当,最是讲究贴合自然。这也就意味着它对环境的要求也是极高。除了安静,最重要的还有洁净。想在这等污秽之地制符,跟脑袋被雷劈了没有多大的区别。
而当下的情况,他又不可能孤身外出,百无聊赖之下,赵言拿出了那个胃囊细细的查看了起来。
这是一个完整的人类的胃部,约有成人手掌大小。从与上下两个器官的接合处割下,完整的保留了贲门和幽门。在潘迪特长年累月的把玩之下,表面已经有了一层淡黄色的包浆。
赵言随手掂了掂,也就半斤左右的份量。轻轻晃荡几下还能听到皮囊中发出一阵液体翻滚的声响。
这就是潘迪特所谓的特异之处。当着赵言的面,潘迪特将整整一瓦罐的茶水灌入了囊腔内。要知道那可是给工人们解渴用的净容量约二十公斤的大形瓦罐。
没有一滴水从看似敞开的幽门处滴下。而听声音,囊腔里面显然还没有装满。
但潘迪特之所以会大方的将它送给赵言,是因为经过他近二十年不断的试验,这个东西除了对液体有些许神异之处,再没有其它的功效。
虽然隐隐觉得自己漏了些什么东西,但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赵言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自嘲的笑了笑,要真有什么一眼就能看穿的秘密,这东西也到不了他的手上。
看了看还显明亮的天色,赵言从口袋里拿出那两张配方进行细细的对比。
片刻之后,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份配方的价值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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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就配比而言,以赵言专业的眼光来看,简直一无是处。不论是药物的配比、投放的先后秩序还是最后的制取手法都可以称得上粗糙二字。
而从译文上对这种制成品的描述来看,它也没有潘迪特所宣扬的那么神奇。秘方上所载的内容也印证了这一点。上面大都是一些最普通的食材,除了几味常见的药材外,其它都是如大米、小麦、玉米等粮食作物,只是胜在量大。
比如大米,一次制取,动辄就是成百上千斤,而且只是胡乱的辗磨与搅拌。这无论是从中医还是道家炼丹的角度来看,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份最简单的伤寒散的制取都要比它精细上百倍。
但所有的不足与缺陷放在它的萃取分离技术面前,就统统化为了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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