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嬷嬷见那酒壶朝着檀悠悠倒去,暗道不好,檀悠悠的裙子着了酒水必然褪色,虽不至于褪得很厉害,但在今天这种重要的场合始终不妥。
这对于一个才从乡下来到京中、初次参加这种宴会的小妇人来说,打击之大可想而知。周围若是再有几个人嘲笑,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出门交际了。
这一瞬间,孟嬷嬷恨不能以身想替,奈何事起突然,她根本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事发生。
却见檀悠悠猴子似地一跳老远,那酒壶落到地上摔成两半,侍女也跟着摔了个大跟头。
“稀里哗啦”一阵大响动,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转身朝着这边看过来。
那个牵风筝线的女孩子暴露在人前,溜也溜不掉,只能扯着线红着脸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侍女汪着眼泪挣扎起身,跪在地上捡起碎了的酒壶,想哭又不敢哭。
一个乳母模样的妇人急急忙忙赶过来,冲着牵风筝线的女孩子说道:“三小姐,您原来在这里呢!夫人让您去给王妃磕头,走快些走快些!”
说着就把女孩子拉走了,完全没管跪在地上的侍女,好像刚才撞了人摔了壶,不过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接着,一个女管事走过来,低声斥骂了摔壶的侍女两句,侍女便噙着眼泪拿着碎片离开了。
围观众人又转过身,继续聊天说笑玩耍,谁都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唯有孟嬷嬷和宋嬷嬷神色肃穆,照旧站在原地看着檀悠悠。
檀悠悠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神情无辜又茫然,似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倒是柳枝丫鬟蹙着个眉头,警惕地四处张望。
孟嬷嬷含着笑意朝她主仆二人招手:“过来……”
檀悠悠这才走过去轻声说道:“吓了我一跳。”
宋嬷嬷忍不住道:“少奶奶手脚真灵便,老奴从未见过哪家女眷如此灵活机变。”
檀悠悠不好意思地笑:“嬷嬷见笑,乡下地方不讲究,我小时候经常和姐姐妹妹一起跳绳踢毽子的。我其实吧,就怕那个壶摔坏了,会赖在我身上。赔是小事,惹得主人家不高兴就不好了。”
宋嬷嬷一语双关地:“看来以后要让小郡主们多跳跳绳踢踢毽子,一来强身健体,二来可作不时之需。”
檀悠悠没接这话,左右不是难听话,含糊过去就行了。孟嬷嬷悄悄冲她竖起大拇指,轻声道:“就是这样,很好。”
柳枝的关注点却是那个放风筝的女孩子:“嬷嬷,刚才那位放风筝的小姐是谁家的啊?”
孟嬷嬷还真认识:“那是国舅家的孙女儿,人称钟三小姐的。”
檀悠悠眨眨眼,又是国舅家的?她和裴融还真和国舅家里有缘哈,那什么希罂公子常时缠着裴融,今天她进门就撞上这钟三小姐。真是恶缘啊!
大概因为宋嬷嬷在,孟嬷嬷并没有多说有关国舅家的事,只拣些雅事来说。
譬如她们才经过的那盆冒了花蕾的牡丹叫玉楼点翠,不远处长得很特别的竹子叫佛肚竹,打秋千的那个女孩子是某宗室家的长女,为求一桩好姻缘,特意学了秋千表演给寿王妃看,因为寿王妃年轻时是打秋千的个中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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