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以这个模样,在电梯口,遇到了原遗山。
他似乎刚从楼上包房下来,乍一看神色自若,若在近处,便能发现他两眼焦点尽失。
原遗山喝醉了。
他身旁只有一名侍者,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什么,他不耐烦似的皱了眉,只抬手示意不必,径自朝前走去。
身后鼓点轰隆,她的心跳也跟着轰烈起来。
她疾步走向他,在侍者还没来得及阻拦之时,扶住原遗山的手臂。
“我认识原先生的。”她试图唤起醉鬼的一点清醒,仰头望着男人的的眼,“是不是?”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侍者已经开始警惕起来,犹豫要不要干涉。
因为原遗山的沉默,她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月光?”他唤出她的名字,像是不太确信,又伸手,拂开她颊边的一缕发,勾至她耳后。
动作试图轻柔,却因醉意变得粗鲁,手指有些用力地擦过她耳廓,拽痛了她的发根。
她偏了偏头,仍未躲过那只手掌狠狠扣住自己半张脸,垂眸仔细打量。
像是不认识她了一样。
她心思百转,心情几乎是背水一战,邵昊英那薛定谔的生死,原遗山得知后的立场,她都抛在了脑后,他掌心的温度烫红了颊侧,妄念是烧不尽的野草,在误以为自己踏入死地时,风一吹,便肆意横生。
她被迫仰面与他长久地对视,在心中自问,为什么仓惶逃离邵昊英后,她的第一念头,是去见原遗山。
求助?
不,她明知她是微不足道的存在,甚至毫无自信,他会放弃邵昊英,站在她的身侧。
热泪倏地涌上眼眶,哽住的喉头、屏住的呼吸终于在整日流浪后,找到了必须要见原遗山的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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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明天是世界末日,她刻下最想做的,只是去见他。
侍者的一句“原先生,您在楼上的套房还预留着呢”适时打破了毫无头绪的对峙,原遗山终于放过她的脸,手落下来,又攥住她的腕,像是生怕她会逃走。
而那间套房里发生的所有,在日后都成为她无法言止于口的秘密。
她试图以遗忘来掩盖自己放纵的私心。
因为她很清楚,那天原遗山醉了,可她却清醒着。
日复一日的自欺欺人,令她自己都几乎险些相信,她与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三年前,她只是他培养的一名骑师。悸动,暧昧,都被迫一笔勾销。更遑论要她向自己承认,她爱过他。
她在同利少荣复述这段回忆时,像个苛刻的导演般,将关于原遗山的所有镜头删减,以至于故事被迫以蒙太奇的手法拼凑出了另外一个样子。
“逃出邵昊英家后,我去向原遗山请辞,他没有答应。我怕自己杀了人,所以立刻返回山光道,想要不计一切代价带奥敦走……但我来晚了,我甚至没能见到奥敦图娅的尸体,只有一个马工冷冷地告诉我,那匹马死了。”
初次缱绻亲昵的吻,男人因疑在梦中所以恣意的强势与爱抚,以及她流着泪,稚童般无措问出的那句,怎么办,原遗山,我好像杀了人……
都被她从回忆里,硬生生地、悉数抹去。
因为从无被爱的笃定,她宁可闭上眼睛,堵住耳朵,捂住嘴巴,装作一切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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