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热,太后娘娘食欲不振,原本是给她准备的,”那太医道,“不过我在里头略加了两样温和的药材,老弱病皆可。”
一般来说天气越热胃口越差,可又不能不吃肉,鱼虾等物远比猪羊等清爽,也不容易上火。况且夏天一到,鱼虾泛滥,宫城外护城河的水也跟着有味儿,多捞一点也减轻负担。
稍后隔壁户部听见动静,派了方之滨做代表前来探望,洪文就看着他的脑袋笑,“呦,头发这样多了,夏天倒是怪热的。”
自从头发多了之后方之滨就不爱戴帽子,巴不得向全天下展示自己乌黑浓密的头发,闻言也是十分得意,又佯装苦恼道:“可不是怎的,略一动就哗哗流汗。”
说完,自己也跟着笑了。
这会儿老太医们已经渐渐散开,方之滨就悄悄拉了拉洪文的衣袖,压低声音道:“什么时候能喝喜酒?”
洪文心中顿时泛起甜蜜的愁绪,“还没影儿呢。”
他本想今儿说来着,哪儿想到隆源帝跑得那么快,简直赖皮!
“怎会!”方之滨大惊,“这是喜事,何必藏着掖着。”
自从年前嘉真长公主主动去码头送行之后,这俩人的事儿就算曝了光,众人震惊之余倒也觉得是一对佳偶,私下没少讨论。
后来嘉真长公主领天使一职前往东北慰问,就算把这事儿坐实了。
如今洪文立功归来,大家都再想是不是下一步就是赐婚了。
嘉真长公主地位尊贵又受宠,一旦大婚,排场必然小不了。户部掌管各项开支,肯定要早做打算,让方之滨过来也有个探听消息的意思。
见洪文挂着一张苦瓜脸犯愁,方之滨突然福至心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有什么?好事多磨。你既要抢人家的姑娘,大舅哥岂有不为难之礼?”
寻常人家尚且如此,更何况还是皇帝!
洪文用力搓了把脸,“也只好走着看了。”
若是寻常人家,了不起他天天厚着脸皮去堵门罢了,可这……后宫无召不得入内,这可叫人如何是好?
傍晚等何元桥下了衙,两人一起往回走,何元桥听说细节后捧腹大笑,“还真像是咱们陛下干得出来的。”
洪文呵呵几声,“像不像的,左右都干了。”
离京一年多,闻着街面上浮动的食物香气,洪文就觉肚子里馋虫翻了天,还特意绕了条路去找春兰的油饼摊子,谁承想扑了个空,现在换成磨菜刀的了。
那磨刀匠见他只是茫然,主动开口道:“这位大人,您是要找先前卖油饼的小媳妇吧?”
洪文连连点头,“正是,老丈,您可知道她去哪里了?”
磨刀匠笑呵呵指了指东边,“顺着走到头,拐过去第三间就是了。”
洪文大喜,拉着何元桥一阵狂奔,过去之后老远就见好些人排队。
他吸了吸鼻子,十分陶醉,“是了,就是熟悉的五香油饼味儿。”
何元桥捧腹大笑,无奈道:“你啊你,统共就这点出息了。”
洪文跑过去排队,闻言正色道:“你不懂。”
固然别处也有油饼,可这饼却是一个曾经走投无路的女人生生辟出来的一点活路,自然又与别处的不同。
一年多不见,春兰还是那样利索模样,挽着袖子扎着包头,忙得热火朝天。
她已雇佣了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两人都热得满脸油汗,可油烟笼罩下的眼睛却亮的惊人。
原本洪文老老实实在后面排队,不料中途春兰出来擦汗透气,抬头就瞧见他,先是一愣,死盯着看了许久才喜极而泣,“是洪太医?!”
洪文笑呵呵点头,朝她招了招手,“是呀,今儿刚回来。”
春兰捡起衣襟抹了抹眼角,才要上前拉他进去,看见自己满手油花后又缩回去,红着眼睛不好意思道:“瞧我这脏兮兮的,别弄脏了您的官袍。”
说着,就朝里头喊:“春芽儿,快包十个油饼送出来,要热的!”
那小姑娘脆生生应了,果然快手快脚包了十个饼送出来。
洪文不肯要,春兰硬要给,正你推我让时,就听排队的食客抱怨起来,“做官的也来跟咱们抢这个……”
大面上谦让这些官老爷们也就罢了,你们咋还连几个油饼都不放过!
过分了啊!
何元桥有些尴尬,才要拉着洪文跑,却见春兰叉着腰骂道:“少放你娘的屁了,这是老娘愿意给!你们当他是谁,这位就是年前在东北替老百姓治瘟疫的洪文洪太医!他年纪轻轻九死一生跑了几个月,连命都不要了,民间多少人给他立长生牌,日夜供奉,老娘送他几个饼怎么了?”
洪文听得面红耳赤,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不过本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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