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他说得很迟疑,自己说着都虚,不敢开口。yohulou
迟骋什么脾气陶淮南是知道的,也知道说完这话的后果,可眼看着这次马上要结束了,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迟骋淡淡地说了个:“忙。”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水其实早擦干了,陶淮南还接着在他身上来回轻拂,假装还没擦完,继续问,“今年过年可以回来吗……”
“再说吧。”迟骋像是不想聊这个,语气里也不冷不热的,他站了起来,找了条裤子穿上了。
陶淮南没什么能擦了,他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
但他的话没说完,这次不说就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开口,所以他仍然站在旁边没走。迟骋说:“回去睡吧。”
陶淮南舔了舔嘴唇,又叫了声“小哥”。
迟骋跟他之间隔着三步,看着他:“说。”
陶淮南其实今天急着过来,是担心迟骋的手。想说点什么是现在临时冲动,没有提前准备,也没打过腹稿。所以这会儿该他说话了,心里却还慌着。
“我一直没好好给你道过歉,有些话是我该说的,我一直还欠着。”
既然没准备好,脑子也很乱,那就直接开门见山,从真正想说的开始说。
他看着迟骋的方向,说:“当初那样……让你走,是我错了。”
“我当时很偏激,只顾着钻牛角尖,想让你走,除了让你走什么都顾不上。”陶淮南手背在后面无意识地捏着毛巾,一句句说着,“你照顾我长大,对我好,陪着我那么多年……好像就是为了最后被我插一刀,那些年的时间和陪伴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我把很多很多事都搞砸了,我没有小哥了,哥也少了个弟弟。”陶淮南眼睛红着,却一直压着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平稳,“其实哥心里是怪我的,只是看我可怜,看我弱,看起来更可怜的总容易被原谅。可我……没有原谅过,我的放弃让曾经的一切都失去了价值,变得丑陋,变得不值一提。”
毛巾在陶淮南手里快要捏出水了,他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这些话其实他不是完全没说过的。他在手机里说过很多很多很多次,却都没有发出去。
迟骋沉默着听他说话,下巴绷出一条线,脸上看不出表情,却一直看着他。
“如果这次不是提前不知道你要来,我可能不会过来。我不会往你跟前凑,不让你烦。可人总是贪婪,见过之后就没法再保持原状了……我总忍不住。”
陶淮南顿了几秒,深吸了两口气,才继续说:“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我把话说得乱七八糟的,我就是想认真给你道个歉。”
“小哥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
可能还有很多该说的没说到,陶淮南太慌了,想不起来。
迟骋把他的话完整地听完了,也一直没给回应。他的沉默像审视,用视线去评判陶淮南的语言和神情。
最后迟骋终于还是开了口。
“还记得我当时的话吗?”迟骋靠着桌沿,问他。
陶淮南说:“你说过的我都记得。”
“我说走了就不再回去了,也永远不原谅。”迟骋说。
陶淮南睫毛颤着,垂着眼说:“我记得,你不用原……”
“但是算了。”迟骋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就像哥说的,我跟你不可能永远不联系,我不能因为一件事儿,就把这么多年的兄弟关系给抹了。”
迟骋搭着桌沿的拇指来回剐蹭着木质桌边,看着陶淮南说:“不管怎么说,你是我弟。”
陶淮南自己的话说得乱七八糟,但迟骋的话他听懂了。
刚才说话时一直忍着没让自己哭,怕说话说不好,这会儿却到底没能忍住,低着头眼泪砸在了地板上。
“所以陶淮南,”迟骋那只手控得时间有点长了,这会儿发胀发热,他看了眼,继续说,“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个,我接受你道歉,以后我该回家回家,你也不用躲着怕我烦,我说算了就是算了,过去了。”
陶淮南还是在无声地掉眼泪,他点了点头,示意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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