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闻听着,眉头一点一点挑高了。
“婢子没有说谎!”宫女委屈哭泣道,“奴婢之前给翠玉轩送膳,因为手生冻瘃、疼痛难忍,不小心打翻了汤食。是公子没有怪罪奴婢,还问了奴婢病情,亲自开了方子,叫奴婢不要日日把手浸在刺骨的冷水里了。”
说着,又转向纪闻,哽咽着行了一个大礼:“这些在场的人都瞧见了,纪大人也可去找其他人询问——如果有一个字虚假,婢子愿被天打五雷轰!”
没想到这宫女还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当面驳斥他的话。常贵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面子有点挂不住。
仓促间,他的眼珠子一转,忽然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把柄,顿时心生一计,高声道:“闭嘴!”
随后,又装出被气急了的样子,手指颤巍巍地指向宫女,面上的褶子抖动着斥道:“你难道不知谢公子是个男子,又是殿下的人,还敢如此不守规矩,上赶着讨宠献媚,你、你……”
“……”
那小宫女被无缘无故扣上一顶帽子,霎时神情空白,看上去吓懵了:“不是,奴婢……”
“你还敢狡辩!”常贵打断了他的话,涨红了老脸回过头,对纪闻道,“事到如今,老奴也不敢欺瞒纪大人。早在几日前,老奴就听闻了一些传言,这些宫女平日做完活,三天两头往翠玉轩跑,不知道在惦记什么。”
“之前老奴还不当回事,以为是下人欠教训,没想到连谢公子也是个不知礼数的。”
他做足了一副为主子忠心耿耿、义愤填膺的神态,勃然怒道:“谢公子平时跋扈一些,三番五次地刁难老奴也就罢了。殿下已经对他如此宠爱,他竟然……!”
话音未落,就要往翠玉轩走:“不行,此事重大,老奴这就去禀报殿下。”
纪闻:“……”
纪右卫原本笑眯眯的表情僵住了一瞬。
梁承骁为什么把谢南枝留下来,旁人不知情,他心底却是清楚得很——要是天不亮就为了这点破事把梁承骁吵起来,太子爷高低能把他们几个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但这话他不能明说。
虽然常贵在他心目中早就是个死人了,对方背后的皇帝可还没有老糊涂。如果漏了分毫蛛丝马迹,他势必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他咳嗽了一声,及时喊住了常贵:“常总管留步。”
见对方狐疑地把目光投过来,纪闻才面不改色道:“此事……其实是个误会。谢公子会这么做,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殿下虚怀若谷,礼贤下士。”他微笑着睁眼说瞎话,“公子与殿下浓情蜜意,感情甚笃,才会受殿下影响,体恤下人。”
“——这是他们情意的表现啊。”
—
翠玉轩。
梁承骁穿戴整齐,挥退伺候的内侍,从屋子里出来。
纪闻在院落外候着,看只有他一个人,探头探脑地往里头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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