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一路摇晃,便到了谯郡。
阿丑下车,先向集会官交了十文钱的集税'1',把这两日上山采摘的药材卖了七八十文,再用这钱买些粮食,便摆起摊子与人行医,价钱还是滁州老规矩,只收寻常诊金一半。一来没有名气,二来没有店面,她只能打价格战。
开始人不多,没人求医的时候,阿丑就看看手中问丁举文借来的政论,一方面熟悉繁体字,一方面也是消遣。不过后来许是价钱便宜,人渐渐多了,阿丑也忙碌起来。
“大娘,您这病,光吃药不中用,日后要少走路……”阿丑低头开方子。
送走大娘,只见一个穿着普通、面容清秀的年轻人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阿丑伸出手搭上脉搏,过了半晌又换左手,然后有些不解地说:“这位大哥,你没病。”
年轻人笑了:“姑娘,我不是来看病的。”
“不来看病你来干嘛,没看我这挂着牌子行医吗?不来看病就一边去,没见着后面这么多人等着吗?”阿丑撇撇嘴,有些不耐。
年轻人连忙解释:“我叔父头风畏寒,不方便出门,我来替他要个方子,能缓解就好!”
阿丑这才写了方子递给他:“有事就早说,还让我把什么脉……”这人真奇怪!
年轻人接过方子看了几眼,付钱后欣然离去。
阿丑又喊了下一位大叔上前。
“这位大叔,您的疝厥是老毛病了,是不是每年冬季犯病?”阿丑放下搭着脉搏的手。
李叔点头:“确实如此,每年服些热药便好,可是第二年还犯!”语气带着无奈的叹息。
“大叔,您脾胃虽寒,肝阳内盛,仅是热药,治标不治本,我给您开个方子,服上些许日子定能根治。”阿丑讲解。
李叔笑呵呵地道谢离去。
不多时,远处三个衣着华贵的公子站在街角,向阿丑这边看来。
“三弟,你说这方子,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开的?”男子拿着手中方子,探寻的眸光看向埋头写字的面纱。
潞党参三钱.炒白术三钱.甘枸杞三钱.肉苁蓉一钱五分.小茴香次入五分.箱归身一钱五分.菟丝饼三钱.鹿角霜一钱五分.肉桂心五分.白茯苓三钱.川楝实杵先四钱.川雅连八分.橘核杵六分.淡吴萸四分.'2'
这方子化肝阳补脾胃,治疗疝厥实在高妙。李叔的病拖了也有好些年,可算是能痊愈了。只是并非他们治好的……
“可不是吗?大哥,我说正当集日,怎么人不见多反而少了,原来是她搅的场子!我就派李叔去瞧瞧,这不,就有了这方子。”那个被称呼做三弟的人,眉宇间含着几许厉色。
“一个小丫头,我还没放在眼里,知会了集会官?”大哥微微侧头看向身边另一华服男子。
华服男子点头:“大哥放心,都安排好了。”
“二弟办事就是妥帖,既如此,那还等什么?”大哥的语气带着轻蔑的挑衅。
二弟一挥手,街巷尽头冲出一队装扮统一的家丁,约莫几十人,向阿丑的摊子围过来。
附近赶集的人听见带着戾气的脚步声,扭头一看,纷纷闪避。阿丑摊子前等着看病的人,也都急忙退开。
阿丑面纱下蹙了眉,从座位上站起身,疑惑地看着围上来的家丁:“几位有何贵干?”忍下几许不满,语气还算和善。
领头家丁轻蔑地扫两眼形容尚小的阿丑,冷笑一声:“识相的,就把你今日诊金交出来,然后磕三个响头,发誓这辈子再不进谯郡,乖乖走人。”
阿丑面纱下清澈的双眸现出厌恶:看这阵仗,明显是不正当竞争了。
“不知贵东家姓甚名谁?”阿丑语气淡薄。
“我们东家的名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没有权利知道!”领头的家丁傲慢地说。
此语一出,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喧哗间,阿丑再度开口:“没权利?我看是你们做贼心虚,不敢说出来吧?”
家丁似乎也是个不怕激将的:“哼,少废话,还不乖乖交钱磕头走人!”
阿丑环望四周,有片刻沉吟:这么一闹,集会官不会不知道,可是没出来,就代表这集会官是他们的人……官商勾结,如今她势单力薄,无处伸冤,该怎么办?
少几个钱倒没什么,日后不能再来谯郡才是大事。而磕头……呵,我早就不当乞丐了,你还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若是我不答应呢?”阿丑淡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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