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是个跳脱性子,用林阿娘的话来说就是,那小脑袋瓜好像和别人长得不一样,从小就爱想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别的小汉子上山下河的疯玩儿时,他就一个人蹲在山坡上眺望远方,思考连绵起伏的青山背后又是什么呢?
那儿会不会也有一个“岭西村”?会不会也有一个叫“林照”的小汉子对外面的世界在好奇?
小林照在不断的想象中慢慢长大,每年过生辰时都要问爹娘自已能不能一个人出门了?
每次都要被阿娘毫不留情地拒绝,不过他也不气馁,对外头的好奇心年复一年的增加。
直到有一年过年时,他听说堂哥林风跟着商队出去跑商了,有些疑惑,缠着大人一直问,知道了跑商是什么意思,惊奇得睁大眼,回家后就吵着要跟堂哥一起去。
林阿爹和林阿娘自然不同意,人还跟个小豆芽似的,就想朝外头跑了,这不是儿戏嘛。
可小林照却不明白爹娘的担心,闹得厉害了,还被林阿娘抄起藤条收拾了一顿。
那年他十三岁,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手脚被藤条打得红肿,抽抽搭搭地吃了自已的生辰面,晚间睡觉时还在梦呓,念着要去跑商。
林阿娘点着灯进来给他擦了药,掖了掖被角,闻言也只能轻轻叹息。
在林照乐此不疲地劝说下,到了十五岁那年,林阿爹和林阿娘终于松了口。
脸上稚气未脱的少年眼中溢满光彩,欣喜若狂的样子让林阿爹和林阿娘都觉得诧异。
原本是想着小子年少,不懂生活的苦,让人出去感受一番,吃些苦头,自然就不会再日日想着往外跑。
没成想他就这么外头跑了三年。
人家商队多是一年跑两回,林照倒好,回来待不了两天,趁着这队在休整,跟着另一队又往外头去了。
林阿爹和林阿娘一年也见不了他几回,没让这小子先低头,老两口倒是为了见他一面操碎了心。
特别是十六岁之后,林阿娘想着该给人定个亲事,成了家自然也能定定心,省得老跟后头有鬼似的,呆不住一会儿。
于是在这年年末时,林照回家就发觉家里有点不对劲儿。
爹娘难得见着他没生气,林阿娘还给自已做了新衣裳,洗澡水也烧好了,让自已回屋去修整修整。
他还挺高兴,以为爹娘终于想开了,捧着衣裳高高兴兴回了屋。
泡在浴桶里时,热气蒸腾,久违的舒适满溢出来,他差点在热水里睡过去。
毕竟跑商路途艰辛,风餐露宿是常事,洗澡要么等进城找到客栈,要么遇着小溪河流脱了衣裳下去滚一圈。
舒舒服服收拾好,等再回去堂屋,屋里便多出好多他没见过的人。
原本以为是自已不常见的亲戚,也没多想,他自顾自端了糕点垫肚子,坐在一旁听爹娘和他们说话。
直到门口又进来个姑娘,说话声渐渐停下,周围人不约而同看向自已,林照才后知后觉爹娘想干什么。
在此之前他完全没有成亲的打算,眼里心里都只有外头的大好河山,想去见识更广袤无垠的世间,不愿意为了素未谋面的人就此停下自已的脚步。
这亲事到后头自然没成,林照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样子,起身说了两句话便径直出了门。
爹娘如何善后的他不得而知,只知道晚间回屋时林阿爹发了好大的脾气,林照自十三岁后,在十六岁这年又被藤条抽了一顿。
不过这次就是林阿娘也没心软,更没趁着夜色来给他涂药,他只能自已蹩手蹩脚往后背上药,一边抽气,一边叹气。
他还是想往外跑,去看南江的温柔水乡,去瞧西宁的风土人情,甚至还想到边境去感受戈壁封疆。
于是第二天一早,留下一封信,他背着包袱又往外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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