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活下来才能去恨。
——优胜劣汰,最强者才能爬上阁主的宝座。
厮杀吧,这场混战中,唯有踩着尸骨一路高歌的人,才有资格当选阁主。
才有机会……活着。
这里没有同伴,没有朋友,舍弃所有作为人应该拥有的感情,将锋锐的利器刺穿彼此的胸膛,于竞争中存活,才是这里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
窗户是破裂的,墙壁溅了一层血。
昏暗的室内,雪色锋芒的剑光,斜照宛如殷红血液的夕阳。
边角跳跃的一盏半明烛火,脚底横七竖八的同伴尸体。
吱呀作响的木板,头顶摇摇欲坠的风铎,眼前是考官满意的笑容。
——尹川辞。
考官叫了一声,随后恭敬跪下。
——阁主。
清风根本吹不散屋里的浓重血腥,晦暗的光线介于极致的黑夜与破晓之间,混沌又模糊不清,似他们淤泥沼泽的一生。
尹川辞木讷的转动眼珠,看向最左边男孩的尸体。
那是他刚入阁时,第一个将他当做朋友接纳的友人。
视线落在脚边女孩的尸体,昨天,她还在跟他约定,要努力活下去,多活一天是一天。
右侧,坐靠在墙角死不瞑目的少年,是平日训练总会照顾他们的大哥哥。
如今,全部死在他的手底。
天暗了,大夜弥天。
屋内却是点燃起一盏又一盏明亮的灯火,暗卫清理堆如小山的尸体,清洗地板,擦去窗户的血迹,点燃熏香。
很快,屋内焕然一新。
温暖、干净、明亮、幽香。
黑夜,恍若白昼,美好的不真实,仿佛这里一直都是仙境,从未有过炼狱的一面。
——阁主,请沐浴。
浴池里,他满身疮痍,鲜血自刀伤、剑伤、暗器伤口处流淌,晕染整片池水。
好困。
眼皮好重。
——阁主,该加冕了。
他被人自睡梦中摇晃醒,医师简单包扎后,侍从为他穿上繁复华贵的长袍。
失血过多,伤势过重,举行仪式的过程中他头脑昏沉。
这种感觉又来了,想要不管不顾的睡上一觉,哪怕再也无法醒来也无所谓。
现在他努力活了下来,爬到了最高处,然后呢?
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
——阁主。
——阁主,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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