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车厢里暖烘烘的,坐在另一侧的弘晖已经冒着满头的汗,他红着一张小脸,没说什么,只解开自己的斗篷整齐放在一边。
幼蓁不巧注意到这一幕,朝宜春使了个眼神,宜春便立即给弘晖呈上一块帕子:“大阿哥,给您擦擦汗吧。”
弘晖僵硬接过,动作笨拙地抬手擦汗,头都要垂到心口去。
幼蓁被他逗笑了:“你紧张什么?在这马车里就和在府里一样,你缺什么要什么,尽管吩咐奴才们去办就是,不必拘束。”
她没想着和弘晖情如母子,但也不愿看到弘晖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
弘晖听见幼蓁所说,悄悄抬起头,先是偷摸看幼蓁两眼,又转头去瞧这马车里的布置。
弘晖之前有坐过马车出府,但今日这车厢里的布置,几乎看不出和原来有半分相似。
整个马车壁都有覆盖一层厚厚的绒毛,靠在上面一点也不冷,榻上铺着金丝软垫,还有两个方方正正的大抱枕,弘晖上马车时偷偷摸了一把,手感软乎乎的。
车厢中央的小案几上,固定着一套青花茶具,旁边还摆着两道点心,他能认出来,是京城最火的千味斋的枣酥软酪和金玉卷。
弘晖自幼被教育俭以养德克勤克俭,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这般喜爱享受,不过是全程只坐不到半个时辰的马车,却布置的和座雅间似的。
幼蓁见他目光落到案几上,心想果然是小孩子,见到好吃的便挪不开眼,幼蓁亲自用手帕捻了块金玉卷,递到弘晖面前。
“想吃就吃吧。”她说道。
弘晖抬头,圆溜溜的眼睛透着稚气,他嘴巴动了动,小声道一句:“谢谢福晋。”
才双手接过那点心,小口小口吃起来。
幼蓁给完点心,又折过身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外头的街市,心里盘画着傍晚回府时要买些什么。
宜春在
一旁小心留意着,见弘晖阿哥对自家主子神色无异,瞧着乖巧淳厚,心里松下一口气。
出府时,马佳嬷嬷特地叮嘱她,让她瞧着弘晖阿哥对福晋可有抵触。
宜春一直记着马佳嬷嬷的嘱托,半点不敢松懈。
若是弘晖知道宜春如今在想什么,恐怕手里的金玉卷都要吃不下去了。
自新福晋进府以来,弘晖觉着身边的奶嬷嬷和奴才们都变得古怪起来,好像新福晋下一刻就要害了他似的。
弘晖自己倒是半点不害怕,他见过幼蓁,还叫过姑姑呢,对幼蓁印象很好。
尽管他心里只有嫡亲的额娘,但自从上回听到那番对话,早已明白额娘曾经做过什么。
他并不排斥新福晋进府,只希望额娘曾经做过的事再别被旁人知晓,府里的姐姐弟弟们也莫要再生病。
旁人都以为弘晖不待见幼蓁,实则不然,只是他说出去也没人信,弘晖索性不说了。
到了十三阿哥的贝子府,弘晖先下了马车,和四爷打过招呼后,就去找他的堂兄弟们玩。
幼蓁头回参加这种宴席,四爷担心她不适应,特地将幼蓁送到女眷入席处,他不便再往前走了,只能道:“你先坐下,等你落座我再出去。”
幼蓁觉得十分羞耻,推着四爷让他走,嘴里羞着嗓音道:“你别站这儿,旁边人都看见了。”
四爷负手而立,神情正经严肃,往两边淡淡扫了一眼,捧着东西经过的奴才立即低下头。
“怕什么?”他道,“你先去坐好。”
幼蓁拗不过他,只能带着宜春入席。
她年岁不大,但身份在这儿,只能坐在三福晋和五福晋中间,两边人看着都比她年长几岁。
四爷果真如之前所说的,瞧着幼蓁落座后,才转身离开,留下苏培盛供幼蓁使唤。
宴席处人来人往,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即将进府的新人身上,嘴里交谈个不停。但幼蓁进来时的动静,还是被旁边的几位福晋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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