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灼知道她这会儿徘徊在跟前不走的原因,但他没问,只是端了案头的茶盏来捧在掌心。也没看她,低头吹了吹浮沫,然后浅啜一口后,才抬眸朝身边人看来。
秋穗对上他的目光,便笑问:“郎主,如今常二管事办差回来了,可要奴婢即刻就退下?”
这会儿已经晚了,且方才二管事又被郎主打发了出去,想今日肯定还是她值夜的。但秋穗真正想问的是,之后的日子,他们怎么排。是否还如从前一样。
还是说,二管事会还了她之前代他的班。
弄清楚这些,她好做日后的安排。
但傅灼却道:“常拓毕竟是男丁,总拘在内宅也不合适。之前是因为内宅没有合适的人选,这才叫了他暂代打理。如今你来了,且也一应打理得都很好,这内宅之事自然就不需要他了。”又说,“他才回来,先给他休息几日,之后再给他派别的活。”
言下之意就是,一切如常,就当常二管事从不曾存在过内院一样。
秋穗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僵。
她倒不怕吃苦受累,也不怕多揽事儿。只是听郎主这话的意思,像是要长期留她下来?可她还要回家。
秋穗不知道郎主这番话是不是试探她,试她有没有动摇,这么久的相处,有没有起过留下的心思。秋穗不管他说这番话的真正意思,她只表明了自己去意已决。
所以秋穗说:“郎主这样的安排,奴婢也觉得甚是合理。只是……奴婢想赎身回家,这从一开始郎主就是知道的。哪怕是今时今日,此时此刻,奴婢也一刻未有放弃过争取赎身回家的心。如今郎主调了常二管事去外面办差,日后奴婢走了,郎主怎么办?到时候又有谁来照顾郎主您呢?”
当然,秋穗不仅能提出问题,她也能解决问题。所以道出了问题所在后,秋穗立即又提建议道:“这些日子奴婢帮郎主打理着内院,觉得九儿十分不错。若郎主您恩准的话,奴婢从明日起,便培养九儿。日后就算奴婢走了,能有个得力的人在,奴婢也能放心。”
又一再表明自己的忠心,道:“奴婢同郎主主仆一场,奴婢不能突然就甩手走人,总得安排好一切再走。”
秋穗说了一箩筐话,句句都暗示她要走,她会走,她肯定是要赎身的,这是没得商量的。
傅灼从前还能同她调侃几句,今日却是异常的严肃。秋穗这一番话的意思他不可能不明白,静静听完后,傅灼也没说什么。
只道:“你自己看着办。”
只这一句话,后面再没别的。秋穗小心翼翼探他脸色,并探不出什么来,秋穗心下惴惴,谨慎的应了个“是”字。再之后就没打搅了,只静静退去了一旁,安静看起了自己的书。
而第二日起,秋穗便寻了九儿来,开始做什么事都将她带在身边。
*
升任两三个月,傅灼总算有条不紊的将手中积压的案子都一一给结了。但只唯一件,还在侦察和审理中,尚未能了结。傅灼这次派常拓离京办事,也正是为的这桩案子。
而常拓带回来的消息,也正如他所之前猜。果然,这桩案子不仅仅只是一桩简单的投毒案,此案牵连甚广,若是彻底查清,怕是会引起朝堂上下的一场轩然大波。
这桩投毒案是袁江氏自己一手谋划的,甚至她入京的目的,便就是以待时机,可亲手策划出这样的一桩案子来。她故意接近张大全,以美貌行诱惑,成了张大全养在外面的姘头,并完全取得了张大全信任后,她则又再设计布局制造出被张大全毒杀的假象。
那之前的猜测没错,张大全并未撒谎,袁江氏所服用的毒鼠药,的确是袁江氏自己下的。她毒害自己,豁出去自己这条命不要,就是为了陷害张大全。
她算准了毒杀案一旦审理起来,便会继续追查下去。若能因此而揭露出当年一桩案子的真相来,那么她此举的目的就达到了,而若不能,因此要了张大全一命,也算是替当年的亲人报了仇。
只是这桩案子事关重大,也牵扯诸多。若不亲自去禀明圣听,只凭他如今的身份和职位,怕是也无能为力。得不到一道继续查办下去的御旨,这案子将会查得艰难险阻,寸步难行。
所以,傅灼打算去一趟京郊。
如今正值秋季,圣上这些日子正带着阖宫妃嫔和朝中诸官员在京郊的皇家猎苑射猎。傅灼因刚升任,手中事务多,便没跟着一道去。
傅灼背手立在窗下沉思,忽听外间有动静,他便侧首唤了人进来。
这两日郎主一直面色沉重,想是公务上遇到了什么事,秋穗侍奉时也一直带着小心翼翼,尽力体贴,再不敢如之前一样。
这会儿应声进来,立在跟前,秋穗也低眉顺眼着,道:“郎主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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