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姨抬眼看向我,脸上的笑容收敛几分,没立刻回答我,而是端起茶杯饮尽,接着又续上一杯,盯着手中茶缓缓道来:
“顾姨年轻时跟了我们家老张,东奔西走的,做生意嘛,难免天南海北到处跑,当时刚结婚,老张生意刚刚有起势,但是家里人都说赶紧买房定居下来,生个大胖小子,好享福。”
“可我不同意,他事业刚刚有起色,我现在让他天天在家里照顾我,不是给他帮倒忙,彻底毁了他的事业了吗?可不管我怎么强烈反对,家里人都不同意,封建观念太严重了,永远都是那老一套,顾姨啊实在受够了,就和老张私奔了。”说到这顾姨眼神向上瞟,回忆起曾经炽热疯狂的岁月。
“当时我就想,等我男人事业做起来,我们俩个风风光光回去,建个小二层楼,想在乡下住就在乡下住,想进城里住也能在城里住,到时候看他们还怎么说。”
“谁知道这一走就是十几年,期间给家里人寄过不少钱,但都没有回音,等回去时,村里已经没人记得我了,也就没必要再在村里待着了,给家里人扫了墓,便继续和老张奔波。”
“之后生意越做越好,钱越挣越多,我就给他说啊,说我以后一定要开个花店,从小就喜欢侍弄花草,只是一直在为生计奔波,这个想法一直存在心里,当成一个心愿。”
“老张说好啊,等钱赚够了,我们一起开一个花店,共度余生,我笑嘻嘻地望着他,感觉自已当初做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再后来啊……最令我难以接受的事情发生了,一场车祸夺去了老张的生命,而我呢,就真真正正成了孑然一人,没有儿女,没有亲人。”
“呵,我现在将啊心里平和多了,前两年只要一想起老张,眼泪就止不住掉呢,所以啊,我就开了这家花店,我想着不管老张在哪里,只要这家花店还开着,他有空就可以来看看,看看花,也看看我。”顾姨低着头,用手指捏了捏鼻梁,随后饮尽杯中茶,起身背对着我们,说道:“来,挑几束花吧,送给你们的女朋友,可要好好爱她们哟,当然,也要好好爱自已。”
……
我和张禹手中一人抱着一束鲜花,眼神茫然地站在繁华的街道上,而耳边却寂静得可怕,眼前还不断浮现着刚刚顾姨送我们出来时温和的笑容,那是一种经历过种种世上的事情,才能从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平和和豁达,我眼眶不禁湿润,刚刚只是像听故事一般,现在一把自已代入,顿时感觉浑身上下一激灵,我难以想象出事后的几年里顾姨是怎么挺过来的,那是何等的痛苦啊……
我再转头看向张禹,却发现他在不住地抹眼泪,比我严重得多,我拍拍他,说:“等咱们有钱了,要是顾姨把这店卖了,咱们就从别人那买过来,让顾姨随时都能来。”
“嗯,我……我现在越想越替她难过。”身为一个大男人的在这哭得稀里哗啦。
“行了,咱们不还有任务吗?时间还来得及,再去看一家,等晚上的时候把花送给悄冉,到时候和她说这事时再哭吧,咱们打起精神,继续斗争!”
“嗯。”张禹情绪还是有点低落,不过他也在试着缓和,掏出手机领着我向另一家走去。
……
“到了,墨哥。”张禹指着一家店对我说,我挠挠头,没想到竟然是一家猫咖。
“你确定是这里?”我将信将疑地问他。
“对,就是这,怎么了墨哥?”
“没什么,我还是很少听说过这种地方。”我确实没怎么关注过猫咖这种地方,很是新奇地看着这家店。
“走吧,先进去看看再说。”
推开门我们刚想着直接进去,便被店员拦在小栅栏门前。
“您好,是来玩的吗?”眼前的女生面容很清澈,眼神亮晶晶的,自带着一股温柔,身上带着围裙,那种莫名地感觉,事后我才发觉,应该形容为极致的温柔。
“嗯,是的。”
“好的,那您二位先看一下我们进店的注意事项,然后那里有脚套,都弄好后叫我,我给你们开门。”
“好的。”我后退两步,看着墙上的注意事项,有不要强制与猫猫玩耍,注明本店的猫咪都很温顺等等,随后我和张禹将蓝色的塑料脚套套在鞋上,呼喊刚刚的女生,女生很快过来给我们开了门。
再之后我们点了店里的套餐,有一小份猫粮和一杯杨枝甘露,便进了猫店,这里面面积其实不算小,有做饮料的柜台,还有供我们逗猫的场所,里面还有小假树。
由于已经是三点多钟,正是店里人员比较多的时候,我们便挑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店里多的都是小情侣,一对一对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这样一个慵懒的午后,一切是那样的惬意。
身旁的凳子上不知何时窜上来一只小白猫,似乎午睡刚醒,挥舞着爪子,然后竟然张大嘴巴打了个哈切,看得我很是新奇,手忍不住去摸它的头,令我意外的是它一点也不怕我,反而借着我的手蹭了蹭。
就在我和小白猫玩时,刚刚的女生走过来对我说道:“你可以用这个逗猫棒哦,猫猫会把它当成猎物,很有意思的!”说完对我露出微笑,阳光迎面打在她的脸上,让我一愣,随后目光闪躲开,说了句好的。
看来她应该是这家店的店长,因为进店以后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人,我摇摇脑袋,刚刚一闪而过的感觉我称之为本能,而忘掉这种感觉我称之为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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