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装商品的手指在颤抖。他来这里干什么?找我有什么事?难道又来找碴?打算挖旧账?不祥的念头接二连三地在脑中浮现。他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那对恋人接过项链出了店,他依然踌躇着是否该和来人打招呼。很快,那人主动走到他面前。他低下了头。
“看来你还记得我。”
对,没错,他想,正是这个声音。不堪回首的过去,自己曾被这个声音恫吓、责难。
“喂,浜中先生。”来人又道。
他无奈地抬起头。目光相对时,他禁不住眨了眨眼睛。“嗯,记得。”
“好久不见。呃,有……三年了。”
“您是加藤……加藤警官。”
“连我的姓都还记得,真是荣幸。”加藤满是胡须的脸露出了笑容。在浜中洋一看来,那就像带来不祥之风的使者在舔嘴唇。
浜中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道:“有什么事吗?按说已经没事需要找我了吧。”
“看来你是烦透我了。”加藤苦笑道,“浜中,我听你妻子说你在这里。呀,对不起,应该说是前妻。”
他是故意的,浜中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
“本来叮嘱她不要随便告诉外人。”
浜中本想先讽刺几句,但这似乎对来人不起作用。加藤点点头,取出了烟盒。浜中想起这人是个大烟鬼,审讯室里总是乌烟瘴气。
“长野冬奥会的纪念章也在卖呀。这次日本的确卖了力气。由于日本队的活跃表现,这些东西会不会升值呀?”加藤盯着橱柜说,“我早就知道在御徒町有不少贵金属店,进来还是第一次。和有名的店相比,这里怕是便宜多了,连刚才那对年轻人都能随意进来。”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恐怕和银座的华屋有天壤之别。”
“你是特意来挖苦我的?”
“不是不是。”加藤点着了烟,“三年前那件事确实让你很不愉快,但彼此彼此。对我们来说,浜中先生确实有太多可疑之处。”
浜中把头扭向一边。这是他不愿再想起的话题。
加藤吐出了烟。“关于恶臭事件,我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你。反正都这会儿了,就实话告诉你吧,那是做工极其精细的放气装置,外行人很难做到。”
“没怀疑?我当时可吃尽了苦头。”
“其实还是你不好,只能说时机太差,一边发生了恶臭事件,一边又出了跟踪狂,一般都会认为二者有关系。”
“跟踪狂事件也……”
“你想说那也和你无关?我明白。”
浜中叹了口气,看了看门外。他希望有顾客来 ,买多不值钱的商品都无所谓。
“不过浜中先生,你承认了和一个人的关系——新海美冬。跟踪她总是事实吧?”
“到现在再问这种事,你想干什么?”
“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怎么,难道想走复杂的正规程序?我倒无所谓,你恐怕会很麻烦。”加藤用指尖夹住叼在嘴上的香烟,手指咚咚地敲着柜台,“好不容易找到份工作,想必不希望再被翻出那些旧事。既然如此,就对我说实话。”
浜中想,这人肯定没有朋友。“那时我就说过了,我在和她交往。”
“我确实听你说过,也写进了报告,但新海美冬始终矢口否认。”
警察竟然对美冬直呼其名,浜中觉得有些别扭,但他想说清楚一点,便低着头说:“如果你们能细致点调查,就应该清楚,我们一直在交往。这是事实。”
“哦……”加藤又在吐烟。浜中本以为他又在嘿嘿冷笑,抬头一看,竟见他满脸严肃。
“她为什么要否认?”
“那还用说?”浜中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在跟踪事件中是嫌疑人,她不想和我有牵扯。就算是一时的,如果被别人知道她在和一个曾跟踪女店员的男人交往,不知会被大家用怎样的眼光看待,在华屋也很难立足。”
“之后和她谈过吗?”
“怎么可能?”浜中摇摇头,“有好几次想和她联系,可没那样做。如果她四处嚷嚷说我纠缠不休,那我更说不清了,只好作罢。不论怎样,最终结果也没有太大变化。”
浜中被从警察局放出来后,公司先让他回家待命,之后将他调任闲职,实际上是无言地给他施加压力,要他辞职。或许当时该坚持住,但他那时已失去足够的精力和体力,觉得能拿到退职鑫就不错了,便递交了辞呈。
袭击他的噩梦波浪并未结束。没过多久,妻子顺子提出要离婚,还说如果他不同意,就要雇律师。一旦打官司,他不可能获胜。他在警察局亲口说过曾和新海美冬交往。
房子和孩子被抢走了,还要支付抚养费,没有一件好事,人生发生了黑暗的逆转。他甚至想过自杀。
“浜中先生,”加藤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你是不是招人怨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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