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宁吞吐着。“这些要求我们所做的事确实是不大切合实际。或许我们应该自己跟杜勒斯先生联系一下作进一步的商讨?”
布兰尼冈焦躁地紧摇着他的头。“这不可能。给我的命令讲明了此刻不得从赫尔辛基跟中央情报局总部有什么电话联系。犹如您被告知的,这次任务的性质是非常——我得重申是非常非常的——重大和机密。”
大使傲然地昂头望着并竖起他的一根手指。“那么我恐怕我不得不提醒你,先生,你的那个杜勒斯先生只不过是中央情报局的新上任的局长。他的正式委任在华盛顿从今天晚些时才刚刚生效,他的正式宣誓就职还得几天以后。象这种不合常规的高难度要求,我恐怕,我得需要更高层的指示。”
布兰尼冈气得站起身来,一把从凯宁手中抢过那信放入袋中,恶狠狠地瞪着这两个人。
“现在不如我们撇开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而直截了当地谈。要是你们这两个扯皮的饭桶不想让华盛顿夹碎你们的卵蛋,那么我建议你们就照这信上说的做。还有一件事,我在这里需要一个芬兰保安局的高级联络官,一个可以高度信赖的谨慎人选。我还需要所有你们能调唤得出的、信得过的、可以办事的人员。我还想告诉你们一件事。要是你们俩或他们当中有人吐露任何有关这次行动的一个字给别人,我会把此当作为重犯而赏一粒子弹到他的脑壳里。”
大使的脸被这吼喝声一下子激怒得涨红了,这是在他高级办公室里对他的粗蛮威胁和无礼叫嚣,但是布兰尼冈却不管这些。也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机凑热闹地响起来。
大使震怒无比地睁眼瞪着,然后他一把抄起话筒。
“见鬼,什么事?”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停顿,然后大使的脸发白了,忙不迭地扳开一个开关启动防窃听的扰频器,最后布兰尼冈听到大使回应对方的第一句话是,“总统先生,我们正尽我们的一切努力。”
那间光线昏暗临时辟出的行动指挥房间弥漫着香烟雾,挤满了汗水濡湿的人,不时发出嗡嗡的低语声。布兰尼冈现在操有六架匆匆装上的电话机,全部摆放在六张临时支在屋子中央的折叠式小台子上,七、八个从大使馆召来的人员围等在那两个交谈的人旁边。
站在布兰尼冈旁边的那个芬兰人三十朝后,嘴上叼着个烟斗。他个子高高,但却长着张圆圆的脸,他那深黑色的头发在两鬓间已经微露出灰白色来,他讲着一口标准的英语。
亨利·斯登伦德,芬兰反间谍情报局的局长助理,律师专业出身,愕然地环顾着周围那幢幢人影和那些临时凑起的设施。
芬兰治安警察也有他们自己正式的指挥办公室,在拉塔卡图街的一幢三层高、阴森森、四处漏风的花岗岩办公楼里,统共十个人,配备给他手下最出色的情报人员的装备就是三辆壳体撞瘪的沃克斯威根轿车和六、七辆生锈了的自行车。那里的办公室可从来没象眼下这里这般热闹,这使斯登伦德禁不住产生几分兴奋,这可是自从德国人离开赫尔辛基后从来没有过的场面。
他那时刚想离开办公室就接到电话,他带着布兰尼冈所需的文件资料来到大使馆。斯登伦德不用多问便能猜料到事情的紧急,除了那具体的核心真相无法知晓外。因为他从那中央情报局的人阴沉焦急的脸部表情便能知道事情确实是紧急、重大到要局长大人亲自打电话把他传召来的程度。现在他站在布兰尼冈旁边,两人浏览着一份名单。
那都是些受雇佣的飞行员,为着芬兰秘密军事行动、中央情报局侦察活动和空投间谍而冒着生命危险飞行出没于苏联领空,这类行动都是芬兰官方矢口否认的。除了一个大胆无畏、被授过高级勋章的德国人以外(这是个脑子里俄国弹片多过脑汁、头脑顽固、意识偏激的前德国空军战斗飞行员),其余的都是芬兰人。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斯登伦德的国家长期以来就是俄国人的敌人,对它的那个强大的邻居向来就是又恨又怕。
当斯登伦德查阅着名单时,布兰尼冈抬头看着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根据我的资料,有五十个人用他们自己的飞机为我们或你们的人作游侠式的行动。他们都是技术高超的飞行员。不幸的是,我们谈论的目标涵盖了从赫尔辛基东海岸靠近苏联的国境到西面的阿兰岛这整个区域。间距几百公里远。”
布兰尼冈不禁将手抚摩着他的后颈背。“我的天。”
斯登伦德叼着他的烟斗喷了口烟。“不过,我们可以排除掉大多数人,根据你要找的人是想要尽短尽快地飞越波罗的海,这就意味着那个飞行员可能会有一个十分挨近苏联国土的飞行基地。同样,天气也是一个限制飞行距离的重要考虑因素。现在,我们预期的即将来临的坏天气对空投正好合适。”
布兰尼冈点了点头。“那么谁是怀疑的对象?”
“有两个人极其有可能,据查他们过去都为中央情报局干过一两次。一个人叫哈卡拉,住在靠近斯普乔森的一个小渔村里。他在那里有一个飞机棚,一架德国的费斯勒·斯托奇飞机。第二个人是叫萨里宁。”
“第一个人住多远?”
“斯普乔森?赫尔辛基离东大约二十公里。开车一个小时来回。”
“那另一个家伙呢?”
“简尼·萨里宁。”斯登伦德参看了一份资料。“一个出色的飞行员。前德国空军战斗飞行员。根据我们的情报资料,他有时候利用在巴埃兰蒂特岛的一个地方,离这三十公里。这两个人的飞行基地到塔林的笔直距离是非常的相近。”
“你会选哪一个?”
斯登伦德耸了耸肩。“就象我说过的,两个人都有可能是。他们是优秀的飞行员,而且根据我的了解,都有足够大的胆子在这种我们预计的天气里去尝试飞越。”
布兰尼冈犹豫着,小房间里的空气变得紧张凝结起来。
“那好,我们试最近的那个。哈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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