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秀问:“可我还不到二十岁,当时结婚证是怎么领的?”
许慧琴反而奇怪地问裴秀,“你竟然不知道自己怎么领证的?”
裴秀连忙调出原主的记忆,她记得当初领证很快,一脸不耐烦的高亮先骑自行车去了市里,让她十点半准时去民政局门口等他。
她没自行车,赶到民政局已经是十点四十几分。在民政局门口的高亮脸色黑如锅底,质问她怎么才来。
裴秀欲解释,高亮根本不给她机会,“我懒得听你的废话!结婚证,拿好!”
这时,拉生意的照相馆工作人员看到他们拿着结婚证,立刻过来,“恭喜两位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到我们照相馆拍照留念吧?以后年纪大的时候翻出来看,很有纪念意义的。”
高亮厌恶地挥手,“不拍!你看她满头汗的丑样,好看吗?”
裴秀回忆的时候,许慧琴说:“你和高亮领证后,高亮他妈不是一直在落夕镇吹牛,说她儿子有本事,在省城读了一年大学,认识省城的高官。你的年龄不到领证的年龄,但是高亮跟省城的大官提了一句,大官又跟民政局的人打招呼,所以结婚证才办下来。”
原来是这样啊?
那么,这段结婚和离婚的经历,是不是可以判断为无效婚姻呢?
“对了,说到高家,关于他们家有件新鲜事,前几天你在省城可能没听说。”
昨天下午,许大叔去其他镇给农户阉猪,村民送了他不少瓜果蔬菜,他索性给女儿送来,顺便给她说了高家的事。
落夕镇的人都说,自从裴秀和高亮离婚后,高家的运势一落千丈。高满才和刘凤兰相继住院,他们家的情况更是直接落入谷底,现在提起高家,几乎没人再羡慕他们家出了个恢复高考后的第一个大学生。
儿子再有出息,不管老子和老娘死活的,和没有这儿子有什么区别?
高满才和刘凤兰身体不方便,不能去省城和大儿子聊孝道,可家里的难关要过啊。大儿子有可能指望不上,小儿子可不能废了。唯一能让他们度过难关的只有女儿高灵。
高二婶娘家的村子,有户借助改革开放的春风富起来的人家,这户人家是大哥发迹后,把弟妹们都扶持起来,唯独最小的弟弟没法扶持,因为那是个傻子,而且是有暴力倾向的傻子。他们老娘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小儿子和哥哥姐姐们一样,能有个属于他自己的小家。
于是,这户人放话,只要有合适的女孩来照顾小弟,就给五千块的聘礼。媒人也有不菲的酬金。
高满才和刘凤兰听到这个消息非常心动,只恨自己女儿年龄太小,还有几个月才满十七岁。
高二婶说:“人家就喜欢年龄小的,正好慢慢教养。再说了,咱们乡下地方,跟城里又不一样,不可能都是到了年龄才结婚。不都是先拜堂,等年龄到了,再去领证吗?要是大哥大嫂你们不放心,可以给大侄子打电话,让他再找省城的高官帮忙,跟松北市民政局的人再打个招呼,把证领了?”
要是事情真成了,高满才不是很想让大儿子知道,有了之前的经验,高满才可以肯定,五千块的聘礼钱,大儿子至少拿走四千块。省城有大事要做,可他们也要生活啊。
因此,高满才没直接回应弟媳妇的话,而是说:“人家未必能看上高灵,等看上再说吧。”
为了丰厚的媒人酬金,高二叔夫妻俩不遗余力撮合。
对方来落夕镇考察高灵那天,高灵不知道发什么疯,浑身泥巴,冲着裴秀张牙舞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疯了呢。
为了不让那家人看到,高二叔夫妻俩赶紧把高灵带走。
对方似乎很满意高灵不仅仅是初中生,还有个大学生哥哥,愿意给她机会去试试。
只不过在正式拜堂之前,不可能给五千块的聘礼,而是先给五百块让高灵先去试试。
昨天,对方气势汹汹地跑到落夕镇要人要钱。
原来高灵去对方家里住了一个晚上,和五百块钱一起消失了。
许三叔出门阉猪之前,很多人跑去高家看热闹。善良的许大叔还跟女儿说:“要是高灵来找你,能帮的话,你也稍微帮一下。至少别让会打人的傻子给祸害了……高满才真不是东西,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以后他引以为荣的大儿子当官的话,这种卖女求荣的事情,也会对高亮有影响?”
当然,许三叔告诉慧琴的都是旁观者了解到的情况。
裴秀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高满林夫妻俩那么着急把高灵带回家……”
裴秀一点不会担心高灵会遭遇许三叔想象的那些事情,拥有歹毒心肠并且比其他人多一辈子记忆的人,高灵只会让别人不幸,至少这一两年,她依然能蹦跶。
回到家,面对同样善良的李老师表达对高灵的同情和担忧时,裴秀说:“李老师,您就放心吧,这年头呀,坏人、自私的人,过得都不会差。”
李老师关心别人的时候,他本来就惨淡的命运,再次面临考验。
关系灵通的人得知有政策让民办老师转成公办老师,李老师在镇中心小学占了一个民办老师的名额,想要再安排一个民办老师,就要让李老师离开学校。
是,李老师博学多才,深受孩子们的喜爱,那又怎么样呢?他还有几年就到退休年龄,而且又不是本地人,在这里连个亲朋好友都没有,也就没有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辞退他,给年轻的本地人一个吃公家饭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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