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暗处便对道路观察了多刻,确定这都池已近似空城,幸存之百姓躲在房中不出,妖魔正主也未现身。四下里一片寂静,好似摆着的一尊巨瓮,正等其人探入。
缨把猜测与木由说了,少年思索一番,言:“无大可能,妖孽又怎知我们要来,早早张好了网坐等?想必城池既已攻下,这帮妖众亦在着手长久之经营,只是百姓对它们尚存恐惧之心,便造成如今那般景象。”
护竹女有些意外,妖众怎会有筹划之念?他们不一向是如风袭来,吃人而去吗?不过木由毕竟比她老到,故而也不再怀疑。
于是她问少年:“如今该怎么办?”
木由耸耸肩:“静观其变。”
这两个无声地等,未觉已到黄昏,光影移步。街道一直静如废地,而屋舍门窗禁闭,偶有人语传出,存小儿啼哭,长辈训斥。少年本想随意敲开家房门,逮住询问,只怕引起不便,故而继续蛰伏。他在心中笃定,若入夜之后仍是如此,就沿屋潜去宫门,瞧瞧妖首之况。
待日头一落,突闻一彪人马自内门处出,二人探目瞟时,却是两队妖兵,声势浩大,各举琳琅的旗帜,上书曲扭的文字,木由不识。
那群人忽沿街打鼓开喊:“日袍尊者有令,今夜全城大宴,与众百姓同庆!恩施诸城,安定四方!”
这两队卒并驾走在主道上,既而分东西传报,只喊这一句。只是百姓们听得分明,却全不敢动,仍门户紧闭,战战兢兢。
日坠月起,斗转星移。传报者已绕遍一周,并无收效。不多时,又从宫门中蹿出一队兵卒,并无坐骑,各拿兵刃,挨家挨户捶门叫嚷,逼其屋内人出来,尽露强笑。木由与缨见状,也变作百姓装束,被那些妖众推搡,直出了墙,往街道边立定。
此刻,耳中除了这帮粗野的士卒喊声,那些黎民皆畏畏缩缩,一言不发,就连小儿也莫敢啼哭。木由两个只打算静观其变,也不声张,仅当自己是个顺民。
须臾,闻得空中一声惊天爆响,游龙霹雳逆流而上,但见莹莹星河之下,浩浩黑夜之中,霎时光芒万丈,烟火升腾,宛若惊鸿现世,如似雨幕纷飞,直直散出万点炎花,扩散开来。
百姓不曾见过这等绚丽之美景,虽犹存惧怕,却也难免讶异。俄顷,又闻八方丝竹之音渐壮,仿佛天神临凡,庄严肃穆,哪还能想到这是个吃人的官长,屠城的禽兽?
有诗为证:
玉露铜壶且莫催,
星桥火树彻明开。
万般傀儡皆成妄,
使得游人一笑回。
但闻管乐入耳,令人迷醉,忽有一尖利的呐喊打破了众人的陶冶,初不真切,继而越发清晰,叫的是:时已至矣。
于是烟火稍停,钟鼓瞬断。得一鸾驾,九丈有余,华贵奇丽,雕龙缠凤,被一众乌服者簇拥,马踏祥瑞,凌空而下。
群众骚乱戛然而止,黎民之中沉寂半瞬,有一人俯身请安,皆如山倒,吆喝万岁,叩首拜服。
这许是所谓的日袍大人吧?缨本想看清那妖首面貌,却因离得过远,难见其容,正要凑近些,怎被木由一把拉了回来,双双蹲在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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