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味?!”
“我的眼睛好痛——”
陈白起扫过四周,见挨黄烟近的人无不痛眼惨叫,她一把拉过苏放:“此烟有毒,速撕下布条浸水,掩鼻闭眼,赶紧跑进密林子里!中毒者,入林后,即刻拿清水濯眼,万不可耽误!”
她交待完,便拉着苏放跑起来。
苏放身旁的墨侠愣了一下,也忙掩鼻跟随,但他慢一步见有一瘦小卒兵因靠得近,被黄烟熏烟中毒,哭叫得满脸血泪,心中不忍,一个手刀匹晕,便随手一把抄起,一并背走。
果然无毒不丈夫,陈岁深心肠够硬,也不在意小人行径,这车内上部分装的的确是粮,但下半部分却全是一种毒草,这种毒草叫狼毒,狼毒本身为草时,量少许可治脓疮,但它若为枯草时,遇星火则可燎原,并且点燃的狼毒烟,却是极毒之物。
暗处的火箭仍旧孜孜不倦地咻咻射着,越来越浓重的黄烟朝四周弥散开来。
陈白起拿了块素帕沾湿,掩在了苏放的口鼻之处,她却无所顾及,只稍放缓呼吸,带着人朝林中奔跑而入。
其它人在惶惶之际,骤然听了这道镇定又从容不乱的交待,顿时如清泉灌心,都清醒了几分,忙嘶拉一声扯下衣帛,遮掩住鼻息,跟着两人的步伐一致入林避毒。
只是仍有部分挨得辎重车极近,猝不及防地吸入了大量黄烟之毒,眼瞎腿软,抓着眼睛便满地打滚惨嚎,其它人见拉不住,便也只能放弃,独自遂逃。
由于这个神秘女子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一开始的周密计划,她不仅第一时间察觉此烟有毒,识入林挡烟,还懂解这瞎眼之法,着实令暗中之人饮恨恼怒。
一入林中,那黄烟便被树林子的枝桠叶片给层层隔挡在外,越入深处,便越难见黄烟弥漫入内,待稍后风声飘散开来,便可解了这毒烟之祸。
苏放乍见毒烟,亦是怔忡失神,所幸有个神秘人出现替他骤雨急风一般按排下一切,将一切损失利害降到最低,否则只怕他都自身难保。
回过神来的苏放,被女子柔软的手牵着跑,心头不见旖旎,反倒是疑惑重重。
此子是谁?
何以这番出现,是特意相救,还是另有所图?
想着她,又想到陈岁深此人,苏放心中暗恨自悔。
尤是再小心谨慎,却也险些中了毒计,那陈岁深此人毒计缜密,不惜折损人马,留下真假掺半的辎重车,层层迷惑之下,亦要将他们一举歼灭,可谓之心狠手辣,着实乃一劲敌。
难怪楚国上庭会派下他这样一个名不经传之人行事,却原来是为了令他们摸不准他的行事风格,好让他暗中步步为营地蛰伏,最终让他们溃于蚁穴。
眼见黄烟已被阻挡在外,危险暂时解除了,陈白起便松开苏放,问道:“你一人在此,齐王他们呢?”
苏放虽感激此女救了他们,但也并非一毫无心防之人,他下揖恭敬一礼后,道:“放在此谢女郎襄助之情,救命之恩。却不知道女郎是哪一家贵女?容放以后请登门致谢。”
“我非敌,丞相,我乃陈焕仙之妹陈蓉,此番特为兄长前来助力于齐军。”她一边道,一边解开面纱,让苏放看她的脸。
相信这张与“陈焕仙”细看之下相似七、八成的脸,足以说明一切。
果然,苏放一看清她的脸后,便满诧异道:“陈、陈蓉?!”
陈白起如今没闲心与他续旧或者聊谈,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紧声道:“丞相,你这边出问题了,相必齐王那边也该是中了埋伏,如今情况不容耽搁,你且告知于蓉,他们如今在何处、行何事?”
苏放也意识到了她的焦急,他面色白了白,稳住声线道:“方才魏腌领了二百余魏兵前去追击陈岁深,而主公与袁平他们则早一步绕路到了北边另一条路,那处有一峡谷,可统灭了犬戎族的车队。”
陈白起一愣,听这意思他们应当是知道了陈岁深的计划路线:“兄长(陈焕仙)的信,你们收到了?”
不应当吧,巨不是没带信回去吗?
苏放颔首:“有人送到了我军帐中。”
“那送信的人呢?”
“是一驯从的信鸽,不见人,亦不知是谁。”苏放倒是有问必答。
陈白起缓缓闭目,再猛地睁开,气道:“上当了!一切皆为陈岁深的阴谋!”
苏放表情一瞬间便裂了。
“汝是何意?!”
陈白起挥开他的手,胸膛起伏着:“那信根本便不是兄长送的,而是陈岁深冒写的,我猜那内容只怕是辨不清的字迹,却又将几处重点巧妙地避开,让你们信以为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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