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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不过一段时日不见,你怎么说话便结巴了?”少年明析清澈的嗓音含笑,被夜风吹来耳,令人心尖都听颤悚了。
朦胧的月光洒下斑驳,风吹动树影婆娑,却撼不动石影光景,那拉长的投影身长明明白白,绝非那魑魅魍魉之辈。
苏放心脏鼓动,斯文的脸庞因情绪耸动而显得有几分扭曲,他抹了一把脸,脚掌发麻几步便冲了过去,他抓起陈白起双臂将人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
而陈白起嘴畔带笑,也乖乖地站在那儿,任他打量半晌。
温的、软的、会吐气吸气、有影子……
苏放瞠直眼,那憋了好长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但他的脾气瞬间也上来了,带着不明亢奋的情绪,眼睛发狠:“你小子,你没死啊?!”
他说完,也不等着陈白起回答,他急不可待地看向齐王,压抑起起伏伏的胸膛,不可思议道:“主公,不该是臣眼花瞧错了人,或者撞了鬼吧,焕仙她是活着站在咱们面前的吧?”
齐王瞥向一脸无奈苦笑的陈白起,揶揄一笑,眼尾勾勾:“可孤好似也瞧见人了,若苏放你这是撞鬼了,那只怕孤也差不多吧。”
陈白起那张白皙的脸都快被这两人给挤兑红了,她立即求饶道:“嗳嗳,两位神仙啊,焕仙没死还真对不住你二位了撞鬼的期许了,还请二位也莫再怪罪焕仙,自不由己,咱们有话好好讲可好?”
“不好。”
“不好。”
齐王与苏放两人异口同声呛道。
只是一人眉眼佻笑,似笑非笑,像是在故意气人。
“好好讲?再好好讲孤只怕你都快上天了,你擅自作主与赵行军往楚一事从不曾跟孤汇报,最终受那后卿所累险些丧命,你这般欺上瞒下还指望孤能好好与你讲?”
本她还活着齐王是满心的高兴与兴庆,也想不愿苛责于她,但却不知为何现下却越讲越难以平静,最终他的脸也沉了下来。
而一人则是瞪眼发红,像只激动的河豚。
“你没死便不知道派驿使来齐告知一下,你可知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说到底还是意难平啊,这段时日活着的人在掂念一个“死去”的人,那必然是痛心疾首、黯然神伤,如今瞧见这人好生地活着,还能嬉皮笑脸地与他们讲话,他们虽心底欢喜若狂,但同时也有一种被愚弄的恼羞成怒。
噗——
终于回过神来的袁平听这三人旁若无人地相处,见陈白起被主公跟丞相两人喷得是狼狈尬笑,连连败退之余,还不敢呛声回应,一脸心虚饮忍,怎么瞧怎么一副可怜样,于是他估摸着也该他出场给三人一个台阶下了。
这感觉场景一下便拉回了齐国,平日这三人私底下也常常这样不分上下、耍嘴皮子调笑逗乐,齐王愿放下尊位,与“陈焕仙”你来我往的讲些闲杂之事,便像那普通的友人那般自在相处,而苏放与“陈焕仙”私底下也是可同食同衣契若金兰的关系,三人凑一块儿那便是旁人插不进的亲密跟默契。
虽然袁平有些羡慕,但却不嫉妒,忍笑地大步走了过来,他一拳轻打在“陈焕仙”的肩上,也不与她生疏。
“我说大谏啊,你可不知你方才出现可是将我等吓得够呛啊,这地儿是黑山老林眼下又是月黑风高,你这个连坟地都有了的人诈尸一样出现,这恁谁都得吓一大跳啊,好在我们自信命煞不怕小鬼,否则啊一见你便早跑光了。”
袁平一开口便是一大段话,这话里话外都洋溢着笑意,显然对她的“死而复生”也感到由衷高兴。
同在齐为大夫,袁平的工作性质乃监察,因此常常要替田文出差各处并不常留朝野,于是两人的关系并不如苏放那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亲近,但也算能讲得上话的友好同僚。
陈白起见惹不起那两位秋后算帐的架势,便立即掉头朝袁平看过去,只当没听见他的玩笑话,她喜笑颜开道:“袁大哥。”喊完后,她的表情立马无缝转变成一脸苦意,巴巴道:“袁大哥,这失踪一事还有被人误传身亡一事也不能全怪焕仙啊,焕仙当时受了伤又一直昏迷,根本不知这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死讯,你可否替焕仙向主公跟丞相求个情,莫要怪罪?”
明着是让袁平求请,实则是在卖惨。
袁平哪里不懂这小腹黑的套路,他握拳掩嘴笑咳一声,没接她的话茬,便转向齐王:“主公,属下下迟,你的伤势可严重?”
由于陈白起先前给齐王的伤上药简单地包扎过了,也没再流血,所以眼下齐王的状态还算好,除了脸色瞧得出失血的不健康,但他那一身染血撕破口子的衣袍还是能很明显地还原先前的险境环生。
袁平一下便收了嬉笑的表情,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脸色一下便阴沉了,他攥紧拳头,手上的伤再次裂开,鲜血顺着手臂滴落。
“焕仙已替孤上过药,无碍。”齐王扫过袁平身上的伤势亦不轻,若要说这里面谁看起来还算完整,那便只有苏放,他不谙武艺一直被其它人保护着撤离。
齐王目光扫过陈白起,眸光幽幽冶妖,含着光,透着深意。
陈白起一下便明白了,他这是让她出面来拉拢人心。
她自然也没有地吝啬拿出金疮药发散给众将士先就地医治一下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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