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醒来之前,他做了一场梦。
&esp;&esp;青鸟在空中盘桓,彷彿在寻找甚么绕过了一圈又一圈。天高云净,广阔无垠的视野中,映入眼帘的只有孤鸟的徬徨,无声的惶恐;忽尔鞭炮般的声响穿透云际,一声、又一声,孤单的身影无预警的下坠,他这才意识到那是枪声。
&esp;&esp;弹指之间,那远端的黑点已然坠落在林间。
&esp;&esp;他奔跑,哭喊,追着那消失的身影。嘈嘈的细语无孔不入的扑面而来,佔据他的耳畔,绑架他的意识。
&esp;&esp;「你想过我没有?我也很难受。」
&esp;&esp;「就算你不要我,我还是爱你,我想要你,想得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esp;&esp;「看看我啊,我可以为你变得不择手段,我真的爱你的啊。」
&esp;&esp;「我爱你,真的爱你。」
&esp;&esp;子弹穿透他的胸膛,血液从破口的身体流出前,痛楚已凌驾意识。他失去了与万有引力抗衡的力气,在空中被拉扯,失速的坠落,翻转、碰撞、磨损、断裂……清醒的时候,知觉还停留在梦境里,清澈的天空让屋顶遮盖,挡住了他的光,浑身的痛楚让他知道,自己失去了翅膀,飞不起来了。
&esp;&esp;窗外传来了各种杂音,如同流水般潺潺渡过耳际,没甚么意义,阳光爬进屋里,澄黄温热。直到听见了一道声音:「你回来了啊?」
&esp;&esp;是道有些软糯的声线,尾音上扬好奇,他想起了声音的主人是谁,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切。
&esp;&esp;答话的声音他听不清,之后又消失了。
&esp;&esp;空气中似乎飘散着食物的味道。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然而来自身体的胃鸣、本能分泌的口水,都显示他的身体需要食物。
&esp;&esp;恰恰是这飢饿让他感觉自己是活着的,暂时的昏迷也无法让他脱离现在这团混乱。心酸、后悔、空虚、伤感,种种的情绪纠结在一处,像是团打了死结的毛线球,拆解的过程中充满挫折,无从开解。不知是躺久了甚或病弱的关係,坐起身时晕眩感甚至让他有些想吐。
&esp;&esp;拄着脑袋坐在床榻边,外头传来了攀爬绳梯的声音。有很多想法在脑中一晃而过,然而最后他依旧坐在床上,等待着爬着绳梯的人进门。
&esp;&esp;「你醒了?」
&esp;&esp;六起开门看见他时,平稳的声线中带着明显的欢喜,可以说看上去跟平日没甚么差别,然而一起进门的还有流秀。
&esp;&esp;他望向流秀的视线引起六起的注意,主动解释了一句:「你睡了将近一天了,我怕出甚么事,就去喊了阿秀过来。」
&esp;&esp;说话间,两个兽人一前一后在床榻旁站定,六起殷勤续问:「感觉怎么样?要不还是让阿秀看看?」
&esp;&esp;林耕未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将目光移向巫医:「……麻烦医生了。」
&esp;&esp;提着药箱的巫医随口应声之后,逕直在床盼坐了下来,从包里掏出枕木摆在床头,让林耕未把手放上去。两手都诊过之后,又看了舌质,六起在一旁问道如何,看似殷切。
&esp;&esp;「最近可有头晕腹痛的症状?」
&esp;&esp;流秀锐利的目光之下,林耕未迟疑了一瞬,才回答:「……有点。」
&esp;&esp;「觉得哪边晕得严重?」
&esp;&esp;他摀着自己的脑袋一侧:「这边吧。」
&esp;&esp;「嗯,我看看肚子。」才说完话,他稍微前倾身体,隔着手掌敲了敲他腹部各处,「最近可有按时吃饭?」
&esp;&esp;「……没有。」
&esp;&esp;「嗯。」
&esp;&esp;巫医的表情淡定,又问了几句其他的,便微微点头,六起不停地在旁询问诊断结果,巫医只是回答:『肝气不舒、气血不足。』并没有多于的解释。
&esp;&esp;「很严重吗?是甚么病吗?」
&esp;&esp;「病是没有甚么病,体虚的问题是长期的,得慢慢养,切忌勿让心情大起大落,急怒忧愤均是伤身。」
&esp;&esp;「还有甚么要注意的?」
&esp;&esp;「他目前身子太弱,得好生调养。」
&esp;&esp;「喔,要怎么调养?吃药吗?」
&esp;&esp;「先吃几帖药,再看状况。」
&esp;&esp;「好好,我跟你去抓。」
&esp;&esp;流秀没动,只是眉眼不抬,「还有,他肾气太弱,得禁慾。」
&esp;&esp;「呃——」
&esp;&esp;「听得懂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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