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院门在阮玉春面前轰然阖上。
阮玉春绝望的站在月色里,直到脚都站麻了,她这才浑浑噩噩的回了阮家。
阮家比之先前要破落了不少,这两年赵婆子的药钱算是掏空了阮家一大半。
这仿佛开了一个歹头,整个阮家的运势走向都一直往下走,到现在还没缓过那口气来。
阮玉春跟阮成章在阮家院门口撞上了。
一个是失魂落魄绝望无比,一个是满身酒气摇摇晃晃,两人都心不在焉的,撞了个狠的。
阮成章身上那劣质的酒味直往阮玉春鼻子里钻,阮玉春崩溃尖叫:“阮成章!你才多大!怎么又去跟着村里那些混混学人喝酒了!”
阮成章嗤笑一声,根本没把这个姐姐当回事,摇摇晃晃的狠狠推了阮玉春一把,把她推倒在地,打了个酒嗝,嘴里满是恶臭酒味,哼着什么小曲儿走了。
院门里头传来毛氏大呼小叫的心疼声,一迭的不断:“章哥儿这是去哪了?怎么一身酒味?又被人灌了?……快进来洗一洗,别熏坏了。”
阮成章不耐烦的吼了一声:“吵死了!”
毛氏那喋喋不休的连问便都咽了下去,忙里忙外的开始给阮成章去灶房烧水洗漱。
阮成章打从去年起,就被高秀才退了学。
明面上的原因是晚了一天交束脩。
其实学堂的人心里都清楚,高秀才早就忍受不了阮成章的心术不正,名正言顺的靠着明面上的理由把阮成章给彻底赶回了家。
高秀才是真的受够了阮成章。
毛氏跟阮安强大吵了一架,若非家里的银钱都给赵婆子买了药,她四处筹钱还是晚了一天,又怎么会导致章哥儿被退学?
不过再吵也没用了。打从那时候起,阮成章就成了脱缰的野马,毛氏又觉得阮家都对不起自己的章哥儿,对章哥儿分外优容溺爱,什么都由着章哥儿来。
眼下他还不到十一岁,就开始酗酒了!
阮玉春跌坐在院门口,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半晌没有动弹。
许久,她才拖着有些发麻的脚,进了院子。
毛氏刚要给阮成章洗他换下来的衣裳,见着阮玉春回来,劈头盖脸便是一顿骂:“一天天的,这是死哪里去了!现在这个时辰才回来!”她把阮成章那沾满了酒味的臭衣裳往阮玉春头上一扔,“去,给你弟洗衣服去!”
阮玉春顶着那散发着酒臭味的衣裳,在那站了许久,半晌才鼓起勇气同毛氏道:“娘……我不想嫁到樊家去,那是个傻子!”
毛氏“呦”了一声,声音有些尖,“傻子又咋了?我说玉春,你真把自个儿当什么千金大小姐了,稍稍有委屈就不嫁了?”
阮玉春顶着臭衣裳站在原地,没有动。
毛氏缓了缓语气,又劝道,“玉春啊,你是娘的女儿,娘怎么会坑你?……咱家礼金都收了,给你奶奶拿了药。咱们就是想退,也没得退了。”
阮玉春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
她娘以为她不知道吗?
那些银子,根本就不是给奶奶拿了药,而是都到了阮成章手里,变成了他的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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