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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今日找你来,是有件喜事。”
梅老太太向来板着的一张脸上,此刻也露出了些许带着温情的笑意。
梅锦沉默。
老太太瞥了眼媳妇。
廖太太于是笑道:你祖母说的没错,确实是件大喜之事。你不晓得,十几年前你祖父曾替你和一户姓裴的人家订下了亲事。如今对方上门来提亲了。你爹的意思是,这门婚事既然是你祖父在世时定下的,对方对你祖父又有救命之恩,如今不能不认。且似我们这种正经官宦人家,毁约之名传出去了也不好听。你放心,昆州虽然远了些,但裴家那儿子和你年龄正相配,且人材也是百里挑一。我和你爹的意思,是等你元姐姐出嫁了就办你的喜事。等你到了夫家,往后你就坐等享福了。”
梅锦继续沉默着。
一年的时间,足够让她体会到,梅家虽然给她吃喝没把她饿死,但并没有谁把她,或者说,她的前身那个梅二娘当成家人。
她完全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一个古代女子,又是她这样的地位,事业就不用想了,婚姻更不是她自己所决定的。她的未来完全被她面前的这两个女人掌控着。想凭空脱离梅家自己**,犹如白日做梦。
几天前,她就隐隐听说,自己似乎要代替那个姐姐远嫁云南了。
婚姻就是女人改变自己命运的唯一跳板,这听起来很悲哀,但大概,也是最现实最合理的考虑了。何况,也由不得她不同意。捏着梅二娘命运的梅家长辈已经决定了一切。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接受,然后在可能的前提下,尽量给自己多争点傍身的财物。
钱很有用,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现代还是古代,这一点永远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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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锦便抬起头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只是我怎么听说,这门亲是祖父原本替元姐姐定下的?”
廖太太脸一沉,要说话时,听见梅锦又接着道:……下人嘴杂,胡乱嚼舌头也说不定。元姐姐很快就要和江侍郎的三公子结成连理,这也是咱们梅家的大好事。她如今又怎会有这么一门昆州的亲事凭空冒出来?我虽然愚笨,但也知道梅家好,我们姐妹才能好。说起来,还多亏祖父当年替我订了这么一门亲,能让我跟着元姐姐的大好日子出门,便是顺道沾点姐姐的福气也是好的。”
梅老太太微微眯了眯眼睛。
平日还真看不出来,这个连走路都低着头的孙女居然有这样的胆色,敢在自己和嫡母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话。
言下之意,她如何听不出来?哼道:你能这么想,也算明事理,梅家这么多年没白养。你放心,你母亲不会亏待你,该有的嫁妆,家里会给你备置的。”
要的就是这句话。
梅锦笑着,向老太太和廖太太道谢,真心实意的。
对梅家,自然谈不上什么感恩。但做人要知足,这一点她还是有数的。
这或许已经是现在她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了。
☆、第二回
梅锦再次从一场恶梦里惊醒,睁开眼睛。
一片朦胧月光从糊了薄薄棉纸的窗户照进来,洒在chuáng前那片地上,借了月光,能看到挂在旧chuáng帐头上的那个带了点锈迹的铁帐钩。
茫然片刻后,梅锦终于再次意识到,自己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了。并且,明天,她就要出嫁离京了。
她闭上眼,慢慢翻身过去,背朝着月光。
做久了梅家的这个二娘,她可以去习惯这个陌生时空里的一切。但只要想到自己原来的父母,尤其在这样的深夜里,她依然还是因为心中的牵绊而感到深深的自责和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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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身上发生现在这样的际遇,完全是个意外。
就在一年前,她做出了离婚决定的那天,临下班前,医院里闯进来一群前几天不幸没抢救过来的一个患者的家属,当时场面完全失控,对方几十个人到处疯狂打砸,她帮助护士转移受到惊扰的妇产科待产孕妇时,被迎面冲来的一个男人用铁棒砸中了头部,当场昏死过去。
醒来后,就成了现在的梅家二娘。
刚来这里时,即便是能够再次拥有青chūn年华的这个事实也没能让她感到有有一丝一毫的兴奋之感。
上辈子那个皮囊里的自己婚姻虽然失败了,但她从不认为自己人生也随之而败。她有父母,有自己的事业,而且,她从不为明天感到茫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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