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话说得好。当初你选择到最艰苦的派出所工作就是最好的证明,我都听老主任说了,你是一个能吃苦的军转干部,有这样的想法到哪里都错不了。那些早早调离你们所的人真得向你学习啊。想必你也知道了,你下一步要任职的单位是分局的刑警大队,这是一只支能啃硬骨头打硬仗的刑侦队伍,在上级机关的指导下,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仅这几年就破获了无数大案要案,多次受到公安部以及省厅的表彰。我没干过刑警,如果我要像你一样年轻,我也会选择到刑警去工作,唉,这是我的遗憾哪。到那里之后要继续发扬你在派出所时的工作精神与工作干劲,任劳任怨、不计较个人得失,完成好上级领导交办的各类案件,带领本队人员破大案破奇案,再建新功。”说完以后,孙主任习惯地抬起右手以食指推了推眼镜,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
“谢谢主任的鼓励,其实我还是很留恋郊区派出所,虽然工作累点,但却很安心,这就是所谓的习惯吧。如今真的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王风诚恳地说。
“是啊,你在那里必定干了近3年时间,有感情是很正常的。我听老所长张忠说过你的事,你负责的辖区管理很井然,当地百姓对你的评价很高啊,这些我们都知道。其实你也不要有顾虑,在所里是工作,到分局同样是工作,只是工作的环境和地点发生了改变而已。如果申局长征求分局意见,吴局长有让你当所长将李所调到刑警大队当副大队长的意向,可惜不行,申局长发话了,谁敢反对?”孙主任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笑着说。
“是,既然是组织的决定,我服从分配。”王风说道。
“好,我们没有看错你。今天就不要到刑警大队去报到了,先回去休息一下,主要是跟同事们告个别,必定在一起工作了几年时间,人是讲感情的,李所长给我打电话说晚上所里要给你饯行。如果可能的话,主管刑警的武副局长和我也会到场。”孙主任笑着说。
出了办公室,在走廊里就接到了李所的电话,先是对他的提升进行道贺,然后说出晚上吃饭的地点,要他务必准时到场。离开分局的大楼,他独自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很久、很久。也许,从这一刻起,他的“隐居”生活到此结束了。
而迎接他的将是一种怎样的生活?只有天知道。
【第2章 夜审】
S市刑警支队坐落在该市的城中心位置,是一座只有3层的古老建筑,18世纪末,这里曾是法国汇理银行所在地。从上个世纪60年代开始,这里就已经被确定为L省的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每年市政府都要拿出相当大的一笔资金,修缮维护这座古建筑。南市场、北市场两大商业区,将这座古建筑夹在正中,使其更像一个美丽的异域美女,睁着一双蓝色的眼睛,看着这座古老而年轻的城市日新月异的变化,看着四周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看着宽阔街道上滚动的车流。
夜幕降临,霓虹灯闪烁。
更衬托出这座建筑的古典美,就在这座古楼的地下室,也就是审讯室里,灯光异常明亮,照射着每一个角落,如同白昼一样。
整个地下室有3间审讯室,这几间地下室就像家庭居住的房间一样分布着,属于三室一厅的格局,3个审讯室中,有一个审讯室的监控设备十分齐备。四周的墙壁上粘贴着的是防止嫌犯撞击的泡沫塑料,厚厚的一层,即使是嫌犯故意用力往上撞,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二楼的一个房间,安装着监控设备,可以将整个审讯室的审讯经过看得十分清楚。为保留必要证据,还可以全程录像。现在,监控录像设备已经工作。
在设备最全的这间审讯室里,摆着一张老式的办公桌,桌子后面的椅子上坐着此次的主审人员,两个人都身着便装,右边的是市局刑警支队重案大队的副大队长江华,左边是郊区分局刑警大队的侦查员李军。两人前面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叠卷宗,一瓶蓝色的钢笔水。桌面上的边缘位置,放着一支审讯用的录音笔,录音笔也已经处于录音状态。两只透明玻璃水杯是预审员用的,透过水杯可见里面的水已经被喝得所剩无几。
靠墙角的一张铁制椅子上坐着一个28、9岁的瘦削男子,他双手被铐着。光脚穿着一双拖鞋,可以看见裹着的纱布,脸上的肿胀处经过医院的处理后,已近康复,但还没有完全复原,这个人就是前几天弄得整个S市人心惶惶的持枪劫匪。如果等着他完全康复在审讯,那就得等3个月以后,俗话说,伤筋动骨1百天。
这个人的伤势好一点后,就被关进了看守所。
市委、甚至省委两级的政法部门都先后发出指令,决不能让这个嫌犯在S市出任何事,而医院是关键的一个地点,必须严防死守,做到滴水不漏。这些天轮流看守他的警察有十几人,是特警队的精英警员。在外围还有一个班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把守着,可谓是铜墙铁壁。两个预审员面色阴沉着,就像跟谁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表情十分难看。
这两人都有着多年的审讯经验,参与审讯过无数起大案要案,见过很多罪大恶极的嫌犯。说他们战果辉煌,也不为过。但有一句话说的好,夜路走的多了,难免遇到鬼,走了一千座桥,难免有桥断人落水的倒霉时候。
江华与李军准备工作做得极为周密,两人甚至对此次审讯细节进行了多次商讨,还进行过一番模拟,先问什么,后问什么,什么时候和风细雨,什么时候声色俱厉,什么时候江华问,什么时候李军问等等。在李军的日记本上,有一段文字,清楚地记载了他对此次审讯的完美设想和预案。江华在大队长的位置上已经干了5年,他早就想扶正做一把手了,这次就是一个好机会,因为申局长对这起案件极为重视,还破格提拔了郊区派出所的一个警察当了郊区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这就是好兆头。他是主动请缨要参加审讯的,坐在椅子上,他甚至都能感觉到二楼监控室里那一双双热切的眼睛,他们在等着他俩拿下此人的口供,尽早结束来回从看守所带嫌犯的危险程度,在这一点上,那些领导比自己的压力更大。
结果嫌犯的一语不发,两人感叹自己时运不济。
正如江华想的那样,市局主管局长郝春就坐在楼上的监控室里,眼前的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烟头已堆得如一座小山。他的确有压力,压力来自于申局长的那句话,这起案子小王一定要参加,他有办法撬开嫌犯的嘴。可是自己不想让那个运气极好,升迁速度如火箭般快的警察参与进来,目的就是不想把这个功劳让给他。他们的过节是东郊会所那次救人事件,两个女人在自己的视线之内消失无踪,自己做为主管刑侦和技侦的副局长,居然被这个小警察玩弄于掌股之间。如果能留下那两个女人,云飞已经答应了他,他看中哪个就玩哪个,随时随地都可以。他见过那两个美女,的确天生丽质,美丽非凡。只可惜,自己没那个艳福。
之后,是因为麻丽的事,沈主任在追求麻丽,而沈主任也暗示自己想办法让那个姓王的警察身败名裂,难以在S市立足。没了这个绊脚石,麻丽自然会慢慢被沈主任感动,而投入沈主任的怀抱。到那时,自己得到市委书记和市长公子的关照,书记市长力挺自己,局长之位岂不唾手可得?
即便如今姓王的得到申局长赏识当上了副大队长,但行政级别也只是正科而已,怎么跟S市两大公子斗?靠麻书记?麻书记还不是要受书记的领导?
可是事与愿违,如今这个穷凶极恶的劫匪就异常平静地坐在这里,但却一直保持着沉默,像极三国里进了曹营而一言不发一计不献的谋士徐术。
这种对峙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下午,到了晚上,这人仍没有说一句话。强光照射下,这人双眼微闭,像在练什么功夫。偶尔睁开眼睛,却流露出一副穷凶极恶的神情,凶狠的目光能直接将人杀死百次千次。
第二次讯问是从这天中午开始的,先将嫌犯从地下室里押送到公安医院换药包扎,进行简单地治疗后,带回这里继续进行审讯。到现在预审员就像走马灯一样,一拨一拨地已换了5拨,但遗憾的是仍没能撬开这个嫌犯的嘴,没有谁能让他开口哪怕是交代一个字。江华和李军也来了多次,都无果。李军很郁闷,他眼前桌面上摆着的审讯笔录副页上,只记录了犯罪嫌疑人的名字叫金城,年龄29岁,L省F市人,可这些都是从他身份证上抄下来的,是审讯时必须做的一个程序,是由预审员填上去的。
在问答一栏,只有问,没有答。
问:你的作案动机是什么?接下来所有问号都空着。让李军更加郁闷的是,这些都是自己写上去的。
看着这几行字,他哭的心都有。
因为金城一个字不吐,这对李军这个当了10年刑警的警察的自信心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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