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金不涣的示意,管家放下了手中的骰子,把它放回了骰盅里。荷官微笑点头,然后两只手拿起盖子,盖住了骰盅,推向两边,把手放回兜里,站到了擂台的一角去,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好了,自然不宜在赌桌久留,免得双方都生疑心。
金不涣把那只安着钩子的手轻轻靠在骰盅边上,虞小楼的手也已经摸到了骰盅之上,台下的人群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甚至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两人之间的对决。
虞小楼如同上次一般,还是先举起了骰盅,轻轻摇动,骰子在骰盅里左右摇动,出清脆的撞击声来,他的目光都盯着金不涣,看也不看手中的骰盅。金不涣双目微闭,在这种擂台之上,闹市街里,周围的环境本就嘈杂,何况还有这么多围观的人群,他的注意力要更加集中,心无旁骛,才能听得虞小楼的骰盅里,到底摇出了几。
骰盅落桌,骰子在里面出了最后一声摇动的动静,虞小楼的手也按在骰盅的盖子上,看向了金不涣。金不涣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神阴沉着,看着虞小楼,嘴角似笑非笑的抽动着,然后也如同上次一般,用钩子轻轻敲击骰盅,只听见里面的骰子微微一动,然后也不再碰骰盅了。
虞小楼揭开骰盅,底下的人群都趁着脖子,想看看他到底摇了个几,可就是怎么也看不着,这倒是更吊着底下人的胃口了。虞小楼自己低头看看,摇了个三,倒是不怎么理想。金不涣的管家替金不涣揭开骰盅,金不涣双目又闭起,似乎看也不看就知道是几。
小毛头探着脑袋一看,是个六。
“金老板六,虞小楼三,金老板胜!”荷官走上前,看了看二人的骰子,然后转过身对着底下的人群开口。
底下爆出于一阵的唏嘘来,这虞小楼到底还是年轻,差了金不涣这老狐狸一截。雅座上的吴晴虽然不知道虞小楼到底为何要跟金不涣赌,但她心里还是盼着虞小楼赢的,金不涣那副阴沉的面孔,任谁都不会喜欢的。
荷官报上输赢之后,又退了下去。虞小楼和金不涣二人各自合上骰盅,这一回,虞小楼却没有着急摇动骰盅,他的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微微皱着眉头,金不涣把这些一举一动都看在眼内,他把目光又从虞小楼的额头转向手臂,虞小楼握着骰盅的右臂紧绷,右手狠狠的扣在骰盅之上。
虞小楼开始紧张了,金不涣看得出。
“虞爷加油!虞爷加油!”
正当着这个时候,人群之外爆出一阵齐吼,除虞小楼外所有人都顺着声音看去,正是对赌最安静的时候,也不知道是那帮子人这也煞风景。金不涣也看了过去,他的眉头突然皱在了一起,出吼声的人,站成一排,个个穿着他金钩赌坊的衣裳,脸上带着金钩赌坊的面具,金不涣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疑惑。
这底下的人也开始议论起来,连金钩赌坊的伙计都给虞小楼加油了,话风一转,都估摸着虞小楼第一局是放放水,让金不涣先胜一局,免得金老头子这老脸挂也挂不住。当真是金钩赌坊要换主人了,连伙计的心都到了虞小楼那一边儿。
金不涣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了,与其说是疑惑倒不如说是惊恐和诧异,这伙人肯定不是他的伙计,他心知肚明他的伙计们都给日本人做了实验,成了活死人,这帮人肯定不是他的伙计,但是他们的衣服是打哪来的。如果是虞小楼给他们的,那就代表虞小楼难道已经知道自己的伙计都成了活死人的事?他不可能知道的。
虞小楼就趁着这时候,忽然摇起了骰盅,高举空中,然后迅扣在桌上。再也不碰。金不涣的思绪从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秘密回到了赌桌上,他轻轻敲动骰盅,他方才想着自己的秘密,没顾上听虞小楼的骰盅,此刻他只好再敲个六出来,哪怕赢不了,也是个平。
“金老板见过被老鼠咬死的人吗?”虞小楼不着急打开骰盅,竟然扯开了话题。
金不涣皱着眉盯着虞小楼,虞小楼也冒着汗,他也格外的紧张,他的身子都绷紧了,可是却扯开了话题。金不涣阴郁的目光里闪出了一丝狠毒,虞小楼扯开话题提什么不好,偏偏提这被老鼠咬死的人,金不涣心里揣测着能是个巧合吗,日本人就做着这样的实验。
虞小楼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绝不是巧合,他已经知道地下的秘密了吗?金不涣的脑海里被这样的疑问塞满了,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呢,如果他把这事说出去,他金不涣就是死定了。
“我见过,一个女人,被成千上万的老鼠咬死了,可我觉得老鼠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把成千上万老鼠抓来的人,还有把女人丢进去的人。我害怕这些人,所以我怎么也不想再看见这些人。金老头,你会害怕吗?”虞小楼又问。
“开骰盅吧,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金不涣有些不耐烦了,眼下赢了才是最关键的。
虞小楼点点头,然后解开了骰盅,里面躺着个四,虞小楼皱了皱眉头,好像有些泄气。金不涣长舒了一口气,他是六,虞小楼是四,虽然其中有些插曲,但是他还是能赢虞小楼,虞小楼果然是个对赌技一窍不通的愣头青。
金不涣示意管家打开骰盅,管家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诧异,荷官走上前来看了看二人的骰子,转身面向底下的人群。
“虞小楼四,金老板一,虞小楼胜!”
荷官话出口的时候,金不涣原本胸有成竹闭上了双眼,待荷官话一落地,他双目猛睁,然后前倾身子看向自己的骰子,确实是个一,这怎么可能呢?他诧异的望向虞小楼,虞小楼好像松了口气似的。
底下出一阵欢呼,虞小楼扳回一城,莫说金不涣了,南京城里卧虎藏龙,那些精通心计的达官贵人都看不出这其中到底有何玄机。听得虞小楼扳回一城,吴晴原本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吴崇看了看自己的闺女,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做声,这虞小楼一介草根,就跟金不涣这样的老狐狸斗的有来有回,若是得到些指点,假以时日不知要到什么地步去。
荷官看了看虞小楼,又看了看金不涣,默不作声的退了回去。金不涣的耳朵里已经听不得周围人的呼声了,他还在巨大的震撼之中,他知道虞小楼没法出千的,他想不通的是,他听得真真的自己摇的六,为何打开骰盅之时会变成了一。
金不涣有些怒意,让管家打开了骰盅,他俯身看着骰子,怎么看都没有问题,他用钩子砸了砸骰子,若是有问题的骰子,内部中空灌了东西,肯定会被砸烂,可是这骰子完好无损。荷官看着金不涣的举动也有些不悦,这骰子先前都就叫他们验了,当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如今输了却又开始验了。
虞小楼又盖上了骰盅,看着金不涣,金不涣心里也是又气又急,可他怎么也查不出这骰盅的问题来,他也只好盖上了骰盅,下一局就是生死之举,一向面无表情的金不涣额头也渗出了白毛汗,他和虞小楼互相盯着,场面陷入一种决战期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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