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笑道:“不止宅子,还有一千贯钱呢。另外她还讹我每年给府里一百斗精盐呢,我可是答应每年腊月给送来,大哥和三哥不会驳了我的面子吧。”
李义也笑道:“瞧妹妹说的,咱家还差那一百斗精盐吗?实话告诉你,一斗粗盐原价才二十文,精盐加工成本大约是三十文,运输费用三十文,共计才八十文。加工好的精盐卖每斗五百文,这中间的利润可大了。我只是奇怪,以你的性情,不算计别人的东西就不错了,这么痛快就白给了一百斗精盐,我真不大信。”
李氏道:“杨七给了个用精盐制牙粉的方子,还说了几样精盐的用途。她说这一百斗精盐主要用来制牙粉,让全府的人能用上,府里的主人家能送到御前,更利于精盐的推广。”
李义道:“牙粉是用来清洁牙齿的?效果如何?精盐还有什么用处?”
杨氏道:“牙粉是用来清洁牙齿的,制作并不复杂,用些去腥臭、防腐、增香的药草磨成极细粉末,加入一半量的精盐拌匀就成了。再配上用猪鬃与竹柄制作的牙刷,那效果可好了。我这边早用上了,不信让你看看。”说着,让李妈妈把准备好的三十只牙刷与三十罐牙粉拿上来。
李义对这些很感兴趣,看来看去。最后说道:“这方子抄给我吧,我回家后告诉大哥、二哥,让大家都能用上。此物虽小,却是大有用处,要是早几年知道,父亲的牙齿也许不会损坏的这么严重,他老人家时常牙痛,吃啥都不得力。”
李氏笑道:“可是呢,我的妆粉店里已经出售这种牙刷、牙粉了,生意还行,主要还有很多人不知道,以后慢慢会更好。方子给你带回去,你跟大哥说要及时给我供应精盐。这精盐用处还有不少,可以入茶,可以兑成浓盐水,有消毒杀菌的作用,可以日常洗漱,淡些的盐水也可以清洗伤口。”
李义点点头:“以前用的粗盐是又黑又苦,还难溶解。如今的精盐又白又细,入水既化,直接就能拌菜、点茶,真是太方便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用处。咱家掌握了这个方法,真是太好了。”
李氏道:“杨七说了,世上能人辈出,这个方法太简单了,很容易被破解。最多几年后,别人也能掌握。”
李义道:“方法不难,但这么多年不也没人想出来嘛。有些事就是这样,不点不透,点破了只一层窗户纸罢了。大哥派在制盐坊的人,都是咱家的族亲中选出来可靠的夫妇。每对夫妇负责一口灶。他们的父母孩子由族中长老选人照顾,孩子在族学中读书。一家老小都在族中拿捏着,十年之内,秘密还是能守得住的。”
李氏点点头道:“还是大哥,做事就是稳当,我是放心的。老小都安居乐业,吃穿不愁,还能读书识字,肯定能把活儿干好的。我打算七年后合同到期,就直接给杨七一大笔钱,让她把方子卖断给我们。她要是不卖,我就来硬的,不签新合同,不给她一分钱,也照样用那个方子,看她能有什么招术?”
李义道:“这才刚开始,还有七年,看看情况再定,反正方子咱家已知道了,不管七小姐有何想法,咱家的盐业都是稳了。天下之大,同一生意有几家其实不打紧,七小姐自己做这生意也没关系,最好不要把方子卖给别家才好。”
李氏叹道:“她还有制冰糖和白糖的方子呢,上次中秋家宴,席上有一种丰收团圆饼,用白糖与冰糖制的,太好吃了。我问她买,她还不肯出手呢。后来让人把她给的糖分了一半捎回去给大哥,大哥也没吱声,就没下文了。”说着,让李妈妈把杨依依上次拿来的白糖拿上来,李义打开罐子,用小勺舀了一点,看了看,白净净,亮晶晶的,尝了尝,甘甜甜,没有异味。
李义点点头:“不错,咱家经营的糖有两个来源,一是从天竺商人那边批发来的红糖,二是两广那边来的粗黄糖。要是都能提纯也这样的白糖,那生意肯定很好。”
李夫人道:“可不是嘛,杨七也是耍心机,她一个小丫头,没钱也没门路,自己做不成这生意。白握着个方子吊人胃口,所图不小。”
李义道:“大妹,你不要小看了她,有志不在年高,更不在性别。人家想出来的方子,自己想得个好价钱不是很正常的嘛。再说她现在小,再有几年也会长大的。她可以与父兄合作,也可以与夫婿共同经营,她如此聪慧,早晚必成大器。你要想要这个方子,就诚恳的与她商谈,看她想怎么样,而不是在背后抱怨人家。”
李夫人叹道:“杨七想出来了雕版印刷术,要印书,与我家荆儿、茴儿合作呢。把我儿子支使地团团转,还拉进来一位姓封的男子,要说封长青书法好,擅长雕刻也还罢。把她那一岁不到的幼弟蒿儿也拉进来白占了一股,真是会算计得很。”
李义对这件事十分感兴趣,就让妹妹详细说说。李氏让李妈妈从密室里取了合约出来,一边让李义看,一边给他解释这件事的前后情况。李义越看越看心惊,真是羡慕嫉妒恨的情绪一起来了。
良久他才道:“杨七要是咱家的孩子多好,我觉得咱家要交到她手上,或许成就不可限量。”
李氏叹道:“可不是,要是投在我肚子里就好了。前几日我还想着,这样能干的女子,能娶到咱们李家也行啊。偏她是宗室女,婚姻不能随便,咱家又是商贾出身,多数女子都盼着高门,咱们想联姻也不大可能啊。”
李义道:“女孩还小些,过几年再看看情况,事在人为嘛。二哥现在是农户了,分家后,托了人,除了商籍,改成农户,去余杭那边种茶山和桑园呢,不再从商。二哥的家的小二,今年十三了,年龄与七小姐合适,那孩子长相好,爱读书。二哥谋算着让两个儿子出仕呢,要是当了官,就有些资本了,咱家与杨家也算半个姻亲,亲上加亲也是有的。”
李氏道:“再看看吧,杨五郎那人门第观念很重。咱家巨富,就是门第低了些,二哥如今脱离商家,入了农家也算是好事。要是二哥家的圭儿真能出仕,或许可以一提,一切尽人事听天命吧。”
李义点点头道:“我回去就吩咐匠作坊里的人,这边要的印刷原料优先准备着。出了书,李家也会帮着销售,卖往全国各地。要是生意好了,杨七想扩大规模,你可一定劝她,要找咱们李家合作啊。”
李氏道:“这个当然了,我肯定对她提醒。想合作,别人家也没那个条件啊。就算是有,杨七与别人也不认识,哪有咱们这些亲戚可靠。”
李义笑了笑又道:“这次来,为了那个珍珠养殖,我让车队拉来上百盆的各种江南贝类,备了好几车的水袋,换水养着。为了保证它们安然无恙,人手分成两班,一路上到了李家商栈就换马不停车,日夜兼程,二十天的车程硬是压缩了一半时间。”
英王府在宴客院的正厅设下家宴,老夫人携杨依依、杨霏霏居中。左边首几上是英王妃,左二是李氏携着杨荞,左三是杨侍郎与陈氏,左四是杨芥杨荠姐妹。右边首席是李义,右二是李严与杨荆,右三是杨蔚与杨茴。右四是杨荀与杨荃。
每桌席上陈列着油炸的开花胡豆,挂糖霜的胡桃仁,姜醋拌藕片,芝麻酱拌胡瓜片,清炒小荠菜,红烧鱼,炙牛肉条,萝卜炖羊肉,黄焖鸡块笋干,素蒸饼,麻油水蛋,白米饭。一大盘水果。有一壶石冻春,一壶热豆浆。
老夫人笑道:“今天的菜虽简单,有几道是别家没有的。我这小孙女想出来的吃法,这开花胡豆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兰花豆,酥香酥香的。这挂霜胡桃仁也很别致,叫做琥珀桃仁,很香甜。调料里的芝麻油和芝麻酱是新制作的,这黄焖鸡肉笋干也很入味,江南来的笋干就是好,大家要多吃些。”
李义每样菜都吃了,兰花豆虽香酥,制作方法一目了然,没什么特别的。黄焖鸡入味好吃,可以学一学。他对挂霜桃仁很感兴趣,这么甜脆的糖衣,莫不是就是白糖所制。那豆浆也甘甜,怕也是放了白糖,确实是个好东西。这芝麻油与芝麻酱想来是芝麻制作的,味道很好啊,到要问一问制作方法。
李义道:“这些菜式都很美味,多谢老夫人和英王妃。七小姐也是心灵手巧呢,有些东西我确实没见过,可开了眼界了。”
众人尽兴,李义看老夫人有些困了,赶紧告辞,大家各自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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