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顾娘子果然不是凡人,不过进来喝了一杯茶,她就看出来了,这可是白昼,什么都还未曾发生啊。
这些事,阿翁曾三令五申,不可与外人说。
但顾娘子,应该不算是外人吧。
卢大娘子犹豫片刻,心一横牙一咬,道:“娘子既然看出来了,那奴就不隐瞒了。”
原来,这卢府之中,确有些难与人言说之事。
比如,这回顾娇前来,卢家阖府相迎,其中却没有卢夫人,也就是卢大娘子的阿家,卢家二位郎君的母亲。
全都是因为卢夫人,卧病在床,不能见人。
“阿家原本身体康健,早年她陪着阿翁做生意,机智灵巧,杀伐果断,不输男儿,可不知地,突然得了怪病,夜不能寐,神思恍惚,常常见人就发疯,又哭又笑,一会儿说杀了人,一会儿说有冤魂不散,日日跟着她。”
“可我阿家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杀人呢?”
卢大娘子也悄悄问过夫君,问过家里其他仆妇,都说卢夫人从未害过人性命,除了在钱上有些计较之外,卢夫人待人还算宽厚,在家时也未曾责打过奴仆下人,绝不是那等心狠手辣的。
卢家家主卢七郎,就更不用说了,他生性简朴,平日里话也不多,只闷头做事,在生意场上也从不以次充好,坑蒙拐骗。
他的长子于他颇为相似,做事也很周到诚信,甚少得罪人,生意做大以后,卢大郎君还常常春荒时在范县城外施粥布药,做了不少善事,名声极好。
可卢夫人的疯病,却药石罔效,早年求医问药,钱花了不少,却怎么也治不好。
后来只能关在后院中,好好养着。
“夫人真是得了病吗?”
顾娇听出了几分意思。
“唉……也只能说是病了。”
卢大娘子叹了口气,悄悄道:“我听服侍阿家的仆妇说过,她有回半夜起夜,看到阿家房中,有异象。”
从仆妇口中,卢家人这才得知,原来每日丑时,卢夫人的房中,会出现好些小人儿,身着红衣绿袄,头戴冠,脚穿靴。
这些小人矮的不过寸余,高的也就两三寸,他们有些扛着锣鼓,还有些拿着枪剑等兵器,到了时辰,就会出现,聚集在卢夫人的卧榻之上,或者敲锣打鼓,或喧闹举宴,更有甚者,会用手中兵器去刺卢夫人,让她不能入睡。
得知这一消息后,卢七悄悄请道士高僧前来看过,奈何高人一来,这些小人仿佛未卜先知一般,根本就不出来,高人们只能看到一个半疯的卢夫人。
等到高人走了,小人们又出来闹腾,吵得人不得安宁,简直无可奈何。
卢氏父子也给卢夫人换过院子,奈何那些小人,仿佛盯上卢夫人一般,她在哪里,小人就在哪里,根本无法摆脱。
顾娇听完,若有所思。
“可还有其他的异象?”
卢大娘子又是一惊,怎么这位娘子还能猜到她没有全都说完呢?
“呃……”
“卢娘子若是不便说,也不要紧,依我看,那些小人的骚扰,并不足以让夫人得疯病,定然还有其他的原因。”
顾娇放下茶杯,“姑且,先瞧瞧这些小人是怎么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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