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师收入微薄,平日哪里舍得喝这样的好酒,这不,两坛酒下肚,已经酩酊大醉。
他眼神迷离,听一旁卢崇问他,“夫人船上,有好歌喉,不知是哪位娘子?可请兄引荐一二?”
乐师笑道:“夫人船上有婢女数人,皆善丝竹,而歌者……卢郎君大约是指女公子了。”
船上善歌者数人,但论起歌喉美妙婉转,无人能胜过那位刺史家的娘子。
卢崇又问:“公子可有字?”
“听说,还未曾有字。”
卢崇心中大喜,又问他是否见过那位女公子。
乐师有些得意,伸手捏起酒杯,卢郎君忙为他斟满杯子,他慢慢饮上一口,再吃上一口小菜,才道:“公子不常在人前,小弟也只见过一回,唉……也只有仙子二字能勉强一配。”
他说罢,醉倒在地,再无言语。
卢崇让小厮送他回去,心中憧憬更甚,不由得抓耳挠腮,琢磨着要如何才能与那位女公子见上一面才好。
他思来想去,又吩咐小厮重金贿赂官舫上的船工,请他们略慢些,每日自己则打扮得花枝招展,华冠冶服,或坐于船头,或倚于船楼,只求能与那位貌美如仙的女公子偶遇一回。
次日傍晚,船将靠岸,暮霭横波,蓬窗半启。
卢郎君伸长脖子,往官舫上看去,只见粉黛数人,雪肤乌发,靠在窗边遥指远山,嬉笑打闹,又互相喃喃漫语,娇媚可人,真如绮丽画卷一般。
其中一位黄衣翠袖者容貌最丽,她侧过头,与卢崇遥遥相望,如浮光璀璨,让人不忍多看。
那娘子与卢崇目光相触,忙起身离开,又命婢女放下窗格。
卢崇一见失神,忙请来乐师相问,乐师踌躇半晌,才答道:“那黄衣的便是女公子。”
卢崇心中狂喜,与乐师道:“我欲求女公子,请兄助我一臂之力!”
此话一出,乐师脸色一变,拂袖道:“这如何使得。”
说罢就要离去,被卢崇拖住手臂,又许以重金相谢,才期期艾艾道:“我辈卑微,实在说不上话,郎君不如求一求别人。”
“小弟当求何人?”
“夫人船上,有夫人的兄弟同行,姓赵,也是女公子的舅父。若是郎君能求得这位舅父应允,或许可行。”
乐师说完,并未受卢崇呈上的谢礼,反而叮嘱他道:“郎君可以乡谊为引,定要讨得舅父的欢心,才好开口求娶女公子,切记切记。”
卢崇听乐师所言,郑重送上名帖,请拜会赵郎君。
因他卢家在范县乃至江南一带都极为有名,赵公虽有功名在身,也不过是刺史下头一个幕僚,并无正式官职,见范县卢氏来访,十分受宠若惊。
于是赵郎君应邀去了卢崇船上,卢崇设宴款待于他,因有所求,言语间投其所好,十分奉承,赵郎君被他哄的晕头转向,对这一表人才的卢氏幼子,很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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