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之前在疤哥家看到他年轻时候的照片,满面红光,笑起来两边脸蛋上有两道很深的蒙古褶。和我第一次来石溪村见到他时的样子,的确变化很大。
从一九九九年到二零二三年,这二十四年的时间里疤哥究竟经历了什么,不过现在他已经死了,一切都没有办法再去对证。
我想起,之前疤哥带我从地下诈骗公司里逃出来的时候,曾经让我在教堂里的“礼拜堂”等他,说要给我看个东西。
我在“礼拜堂”等了很长时间他都没回来,出来的时候,看到他已经在水池边上被人用钉子钉死了。
疤哥的尸体坐在水池边上,双手抵着下巴,有点像拜佛的动作。
红姐催促我:“你发什么呆啊,水要进来了,赶紧一起找路啊。”
我回过神,急忙说“好好好”,然后不敢再说话,仔细摸排密室里的每一个角落,但整个密室都找完了,也没有发现什么像出口的地方。
红姐一屁股坐在地上说:“我们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高志明父母骨架中间的闭眼菩萨一下跳进我眼里。
这尊菩萨是南方工艺,做工还算不错但是不太值钱,和“宝库”里的那些相比,只能算是个摆件。
为什么放着这么多珍贵的菩萨像不摆,偏偏要供这一尊?
红姐看我上下摸索佛像,跟我解释说,这个是高志明从南方请回来的,他特别喜欢。
高志明其实不信佛,但是有一天却突然请了这尊菩萨回来,请回来的理由是:“众生悲苦,真的菩萨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所以我们拜闭眼的菩萨。”
这尊闭眼菩萨确实很灵,请回来后,石溪村的诈骗事业一直很顺利。
高志明后来还特意找了个师傅,仿着做了好几座,那几年几乎成了石溪村的图腾。
我摸到闭眼菩萨耳后,发现有一个地方的材质不一样。
在佛像上藏暗格是很常见的,佛家称为“装藏”,是为了给佛像“开光祈福”,特意在佛像腹部腾出的一片空间,然后会将佛珠、经卷封闭在里面,但放在耳后的的确很少见。
我抠了抠那个位置,果然是一块后补的石头,很容易就抠开了,用手机手电往里面一打,是一个木质的旋钮。
我扭了下木头,地面上慢慢划开了一个四方形的通道。
红姐立刻凑到洞口,往下看,说是出口。
我看了一眼,说:“还他妈往下走,这洞到底谁他妈挖的,尽往下,这还出不出得去啊?”
嘴上虽然抱怨,但是我俩可不敢停,赶紧进了洞口。
下去的路上梯级极窄,下面深不见底,我和红姐一前一后,往楼梯下面走。
洞还挺深的,红姐一边走一边数,数了三十多个台阶,下面传来一股木头的清香。
到了地下,这里竟然是地下室的另外一间密室。
密室里布置得整整齐齐的,桌子、椅子、黑板、书架……整的像个会议室一样,里面还有简单的电器,不仅水电齐全,家具还全是黄花梨的。
桌面上散放着很多纸条,摆着一个很不相称的不锈钢杯子,里面的水还没有干透,但从落灰的情况看,已经有段时间没人来过了。
四周的墙壁里持续地传来信号提示音。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找过去,是一间暗门。
推开以后,两排像骨灰墙一样的服务器映入眼帘。
“卧槽,这是有人在这儿挖币吧。”
我赶快拿出手机,信号满格,赶紧给苏星河拨了个电话,结果这逼电话无法接通。
红姐给李春燕打了电话,也是无法接通。
我又打了李金刚的和警察的电话,也打不出去。
我突然意识到,这地方的服务器地址很有可能连接的是国外服务器,国内的通信服务可能用不了。
检查后,我们发现这里有一套完整的通讯设备,我和红姐收到的匿名电话和信息,在这里完全可以完成,而且这个地方隐蔽的极好,从外面一点都看不出来。
我和红姐分别又打了几个电话,还是打不出去,手机即使连上网也打不开网页,我俩只能继续在屋子里找线索。
我随手摸起桌面上的纸条,内容很零散,写的人名倒是都挺熟悉的,高志明、高志明爸、高志明妈、高志远、徐老板……就是字写的特别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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