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周绦的事情,葛附刻意避嫌,很久不和她有往来。微生汴还有些不敢相信,接过那本涂改得难以分辨的册子时,她只是问:“师姐去世时你在旁边吗?”
“不在。”葛附迅速地回答,想了想还是说,“司狩师姐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她跟我说,每一位转世离开人世时都没有痛苦,反倒是有种脱离苦海的释然。”
微生汴说:“司狩师姐如何了?”
葛附说:“周绦早就和她说好,把生前所有的东西都给她了,现在应该是在周绦的院子里收拾东西吧。”
微生汴不再说话,翻开那本周绦留给她的册子。周绦在简单的问好后,第一件事是道歉,本不该把她卷进来,只是自己脑子太笨不懂观星,所以出此下策。
然后,她又提到了法器的事情。
“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找到永远陪伴你,不会背叛你的法器。不要执迷于只存在一瞬的事物,不要昙花一现的情真,也不要貌合神离的勉强,像我这样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人,就应该被你划分到讨厌的人里。
“我想把司狩给你,她是个很好的伙伴。但我没有资格干涉她的未来,就算司狩同意,师祖也不会同意的。我总是没有资格。我也没有资格问她,她效忠的究竟是我,还是那位死去多年的人。这些话是我们的秘密,你不可以跟她说哦。你们都要忘记我,互相监督吧。”
她写的东西不多,微生汴看完最后一个字,突然拽住葛附道:“你快给我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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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附皱眉,警惕地说:“你干什么?周绦的遗体已经被师祖带走处理了,你再怎么乘奔御风也是见不着的。”
微生汴跑进房间里,马不停蹄地找到黄纸和朱砂,丢到葛附手里:“我不是要去见她,你快给我画一张。”
可能是还念着之前的情谊,葛附从袖子里掏出笔。微生汴恬不知耻,继续提要求:“你快点,画得卖力些,我要这世上前所未有的功效最显著的乘奔御风。”
葛附自满地嘿一声:“那你可找对人了。”
她熟练地勾完符文,微生汴抢了符纸就走。葛附的符果然有效,她几乎是眨眼间就抵达周绦住过的院落。司狩忙个不停,正在把箱子从屋内搬到院里,一箱是周绦看过的书,一箱是周绦从山下搜刮来的玩具。
微生汴在葡萄架下停住脚步。
“母亲。我自不记事的年纪便上山,记忆中,母亲的模样仿佛被抹去了。关禁闭这段时间,空虚的感觉却叫我想起那个曾经将我抱在怀中跟我说话的女人。
“想起她的感觉比记不得她的感觉恐怖,了解她的感觉比不知道她的存在的感觉恐怖。在面对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时,自身弱小使我感到不安。我记得她仿佛盛满宇宙的眼睛,肥胖圆润的身体,葡萄色的嘴唇。
“怪不得我会凭着无名的直觉在院子里种葡萄。”
司狩抱着箱子从屋里走出来,她望见仰头看葡萄的微生汴,出声问:“微生小友,你来这里干什么?”
微生汴移开目光,问:“师姐,此后你会去哪?”
司狩把箱子放到走廊的栏杆上,把脑袋搁在箱子上说:“回拂尘榭睡觉去,等下一个要出现的人来找我。”
微生汴握紧拳头,道:“我能用用你的剑吗?”
司狩不知道她的打算,奇怪地看着她,拿起身边那柄周绦用过的青铜剑掂了掂,向着微生汴掷过去。
微生汴向前跑两步抬手接下,过于沉重的剑身压在手里,差点让她重心不稳歪倒下去。司狩在廊下看着,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她扬声问:“你拿得动吗?”
微生汴不作回答,攥紧了手里的符纸。
葛附没有糊弄她,那或许就是世上效果最佳的乘奔御风。就算手中握着司狩借给她的青铜剑,也无需使力,只凭着葛附的符纸便能穿过流云,直上九天。
那是一个缀满余晖的瑰丽黄昏。在世间沉入夜间的休眠之前,她需要找到能永远留存的东西。
周绦说过,历时越久的物件,就能郁积灵气。
真正长久的,或许只有永悬天幕的星星了。
像是急着预示夜晚的到来,几颗星子早早就在沾着微弱阳光的天际出现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亮的星星被人戳,朔星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倒霉孩子。
司狩长剑气势如虹,一斩便将那颗星辰截做两半。在风中飘零四散的碎块里,微生汴还是没能找到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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