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许诺直直看着他,冷淡道,“爸爸,我是来拿生活费的,你方便的话,还是给我,我要回家了。”
许淮安不高兴了:“钱钱钱,你怎么变得像你妈,只会找我要钱?”
如果不是要来拿钱,我连来都不想来。
不过爸爸的脸色挺可怕,许诺没敢顶嘴,她咬着唇:“我作业还没做。”
“作业几天就做完了,难得来一次,阿诺多住几天,陪陪弟弟,别姐弟生分了。”
吴琼打着太极过去了,许诺不懂,明明两看生厌,为什么她见到自己就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后来微信有了朋友圈,许诺才明白,人是多怕寂寞的生物,不炫耀简直会死。这个成功上位的小三,如果不到前妻面前耀武扬威一下,怎么能显示她的成功和志得意满,她还需要目击证人,去告诉妈妈她如今有多幸福。
许淮安总会让许诺懂得,什么是痛苦。
痛苦是父亲平静告诉你,多了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是妈妈跪在地上,男人厌恶的眼神,是同是子女,他抱着儿子,对你视而不见。许诺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天差地别,一个宠到天,一个视若空气。
许淮安很爱他的儿子,那个蛮横无礼的小胖子。他从不叫阿诺姐姐,许诺也不理他,她讨厌他的名字,许言。和她的名字拼在一起,就是诺言,呵呵,真是世上最大的谎言,最可笑的笑话。
但为了生活费,许诺还要和弟弟共处一室,用吴琼话讲,免得“生分”了。
许诺简直度日如年,她还要坐在许言那个奢华无比的玩具屋里陪他玩。
那是许淮安特意为许言弄的,放满玩具,琳琅满目应有尽有,限量版的变形金刚被胡乱扔在地上。许诺看了下标签,眼都红了,有些比她一年的生活费还高,原来爸爸连一件玩具钱都舍不得花在她身上。
许诺鼻子一酸,差点哭了,怎么差这么多?
弟弟上万的玩具随便丢,她八百块一月的生活费一拖再拖。
她不是滋味玩着,许言抬头,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模型车:“乡下人,别碰我的车,坏了你赔不起!”
他嗓音还是奶声奶气的,但说话怎么这么刺耳,许诺气得一下子怒了:“你说什么?”
“怎么了?”许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不就是从乡下来找我爸爸要钱的吗?”
原来在弟弟眼里,自己就是个乡下来要钱!
许诺气得一把抢过模型车:“我就碰!我就碰!”
她故意把车放在地上滑行几下,许言也不高兴了,过来抢车,两人争执中,许诺手一松,车掉在地上,轮子掉了。许言见了,嚎啕大哭,在地上打滚:“你赔我的车,我的车……”
当晚,许淮安一回来,许言就抱着他哭:“爸,她打我!还摔坏我的车!”
其实车轮早装回去,根本没坏,许诺要解释,许淮安已劈头盖脸指责她:“阿诺,你怎么当姐姐的?弟弟还小,你就不会让着他一点,你还打他……”
那一刻,这几天积累的愤怒不满,全部涌进心中,许诺无比委屈,她张了张口,看着被抱在怀里的许言,他正得意看她挨骂,终是一句辩白都没说。她紧紧握着拳头,有个可怕的想法一闪而过。
隔天,许淮安去上班,吴琼出去了,家里只剩她和许言两人,许言在午睡。
许诺悄悄走到许言床前,他睡得很沉,小胸膛一起一伏,多可爱啊,可为什么和他妈一样坏!
许诺心里的恨意在翻滚,她恨!恨许淮安!恨爸爸如此偏心!如此不公!
许淮安你不是爱你儿子吗,那我带你儿子一起死!让你无儿无女,让你一个都得不到,让你痛苦一辈子!
她抱起许言,朝窗户走过去,这是二十五楼,如果跳下去,谁也活不了。许诺往下看了一眼,下面的车跟火柴盒似的,好高,她头有些晕,手脚都在抖,恨意却有增无减。
许言有感应般醒来,迷糊问:“你干吗?”
他看到许诺站在椅子上,痴痴地看着外面,本能地觉得不好,哭了起来:“姐姐!姐姐!”
他边哭边挣扎起来,死死抓得许诺的手,那么疼,一瞬间把她疼醒了。
许诺最后没跳下去,她和许言跌到地板上,她看着被抓得通红的手臂,还有大哭的许言,跑了出去。
许诺跑出下来,她经过楼下,如果她刚才抱着许言跳下来,会掉到这里。
她绕过那里,走了出去,她不知道去哪,就觉得害怕,还有恨。她恨许淮安,也恨自己,恨自己懦弱,不然她和许言都死了,他一无所有,该多痛苦。
许诺也不知何时,她变成如此可怕,心里张牙舞爪全是阴暗的想法。
出了小区,许诺一直往前走,往前走,她满脑子全是死亡的念头!
她一点也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有什么意思,她爸妈都不要她。她爸爸明明那么有钱,一个月八百都不舍得,好像她是多余的。许诺越想越难受,捂着胸口止不住地痛,往事一桩桩浮起,简直没有快乐的回忆。
直到她走到一个旱冰场,爆炸的音乐,大家像轻盈的燕子掠过,很自由的样子。其中最吸引人是个男孩,穿着牛仔T恤,留海有点长,遮住大半眼睛,只看到鼻梁很俊俏,嘴角微微弯起,懒洋洋滑过,所有人都为他让路,左耳戴着耳钻,光芒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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