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温嘉和徐邝都在沿海抵御倭寇,国中暂无可用之人。前世,便是朱翊深披挂上阵。
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成亲。这场仗需持续一年半载,等他回来之后,手中有了部分的兵权,朝中没有人再轻视他。而后又继续在川陕一带平乱,在军中的威望日隆,甚至能够与徐邝和温嘉平分秋色。所以他这个功高震主的王爷,很自然地遭到了未来皇帝的猜忌。
他不知道今生是否会走同样的路。按理说今生与朱正熙的关系已经大大不同,应该不会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可是帝王家的无情,他亲身经历过,任何事不到最后,都说不准。
幸好没有端和帝相迫,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他甚至可以推脱掉这次领兵之事。因他刚刚成亲,正是新婚燕尔之时,抛下娇妻出外一年半载,着实有些残忍。
但他也承诺过父皇会保江山,这江山靠朱家的子孙世代相守,无数将士流血流汗,才有了今日的版图,绝不能再被侵蚀掉一分一寸。他肩上的责任,重如泰山。
只是不知要如何向她开口。
李怀恩走到他身后,说道:“王爷,我已经去见过王妃的舅父和舅母了。据他们所说,在余姚的时候,被一个姓冯的商人骗去了不少积蓄,这次进京主要是来找他的。我已经把五百两留给姚庆远,他答应我不会来找王妃。”
“姓冯的商人?”朱翊深皱眉重复了一遍。
李怀恩点头道:“是的。当初余姚县令还亲自为他接风洗尘,姚庆远就是在那场酒席上认识他的。那人自称是京城人士,还认识不少达官显贵。他不仅骗了姚家,还骗了当地许多富商。这件事在余姚引起不小的影响,但后来不知被什么人给压制了。”
朱翊深下意识地想到,那位姓冯的商人,背后肯定是朝中的高官。就如同上次卖名帖给落榜的试子一样,他们为了敛财,坑蒙拐骗无所不为,这吃相着实难看。
朱翊深从舆图前转过身来,淡淡道:“你让萧祐去查一查,他在锦衣卫里头有朋友,应该能查到线索。查到之后告诉我,先不要声张。”
李怀恩领命出去。
到了晚上,朱翊深在留园处理完事情,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去北院。去北院的话,如果那丫头又要跟他同床,他恐怕要整夜睡不好。况且出兵的事情,他还没有头绪,便想着今夜宿在留园。他让李怀恩去北院告知了一声,脱了衣裳去净室里泡汤泉。
鞑靼出兵,必定会以蒙古骑兵为先锋,朝中熟悉他们打法的,只有他跟温嘉。他在想是否有人可以替他去承担这份责任。只要他不是手握兵权,与朱正熙或许还能相安无事。可是想来想去,他都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
他泡了一会儿汤泉起来,刚在衣架上拿了中衣披上,就听到净室的门被推开的声音,目光陡然一冷。
可这是留园的主屋,绝对没有人敢擅自进来,包括李怀恩。
他转过身,看到若澄站在那里,里面还穿着就寝时的中衣,外面披着一件披风,神色不霁。他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你今夜为何不去北院?”若澄说道,“我一直在等你。”
“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去吧。”朱翊深淡淡地回道,将头发从中衣里拿出来,又披上袍子。这丫头也不知谁给的胆子,竟然敢闯到他沐浴的地方来。
“你是有事情要处理,还是根本不想看见我?”若澄大声问道。
她在北院等了一天,知道他有事情要忙,不敢过来打扰。可到了掌灯时分,留园忽然来人告诉她,朱翊深不过来了。这可是他们新婚的第二日!昨夜他要分床睡,今夜干脆不去她那儿了。新婚夫妻,岂有分房的道理?
她心中觉得忿忿不平,也顾不上更衣,直接就跑过来找他。可他神色淡淡的,好像根本不认为这是一件多严重的事!
如此不解风情,真是气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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