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过了快半月,我都未曾再见过范蠡,不知他可是存心躲我。只有郑旦日日前来与我说话逗趣,教我重新学习礼仪、舞蹈,好在有原身的动作记忆,我倒是看了一眼便也学会了。
三月桃花落,花间响屐舞。
我与郑旦一身红裳在桃花纷飞间起舞盈袖,细腰流转,一颦一笑,不得不说这舞编排的十分好看,就连我也醉在其中,浑然看不见旁物了。
这旁物,指的是范蠡。
还是郑旦最先发现了他,很快停了起舞步伐,上前向他行了一礼,“范大夫。”
我跟着郑旦也低下头去。
“这些日,恢复得如何?”只见他径直走在我眼前,低声问道。
“劳大人关心,西施已无大碍了。”我依旧低着头,不敢抬眼看他,旧情人之间可是最容易发现问题的,我可不想让他发现端倪。
此刻只觉气氛凝固一般。
“你还会跳这舞,却唯独不记得我了。”他有些苦笑道。
我轻轻抬头有一丝疑惑,旁边的郑旦很是及时的替我解答,“这响屐舞,可是范大夫亲自为你编排的。”
我愣在原地,这舞是他所创?只是可惜了,这舞虽然极美,却是为取悦他人所用。他若欢喜西施便强行留她在身边,又何故在这黯然神伤。我为这原身不值,也甚觉这范蠡算不上什么大丈夫。
不知哪来的作死勇气,我竟然抬头直逼范蠡,“范大夫不是说,西施失了记忆也好?”
他凝望着我,某些晦涩情绪翻滚,终究是别开眼,直避我眼中的锋芒,再说不出一字来。
“好了,范大夫,我倒觉西施现在这样很好,以前性子冷清,如今笑容多了,也多了几分灵动。”郑旦对范蠡道。
范蠡听完,看向我只是目光又似不是看我。
“是挺好。”
说罢衣袂飞扬,徒留背影斜照。
我攥了攥手心,冒出几许冷意,只觉自己方才着实是冲撞了些,也许是多了些对原主不平的心思。
“好了,西施。这三年,范大夫一直对我们很好,悉心教导,宽厚仁爱,只是最近情绪才越发琢磨不定了。“郑旦在旁,握住我的手宽慰我道。
我点点头,望着满天桃花纷飞,只是跳这舞的兴致再无丝毫。
又过了半月,到了去拜见越王的这天,一大早,便有年长的侍女前来为我和郑旦盛装一番。
要去给君王展示范蠡这三年的杰作,自然是要打扮一番的。
我与郑旦梳妆完毕,一同便去见了范蠡。
“大人,二位姑娘已经到了。”府中的掌事侍女带着我们到了范蠡屋中,屋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梨花酒味道。
范蠡抬头望向我与郑旦时眼中泛起微光,只是不一会儿便湮灭了下去。
他眼底乌青,面上有些憔悴,似乎是昨夜没太睡好。
“范大人。”又是郑旦率先行礼,我跟着也行了一礼。
“很好,有你们,足以乱那吴宫了。”范蠡笑了,却笑得不到眼底,率先走了出去,“走吧,我带你们去见大王。”
范蠡向前走着,我与郑旦在后,春风吹落桃花散,我望着漫天飞舞的桃花,似乎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了我便回家了。
不一会儿,便出了府门,门前有一顶华丽的软轿,我与郑旦先后进了轿中,范蠡则驾马出行。
“西施,你紧张么?”郑旦握住了我的手,我能看出来她有一些不安。
“越王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害怕的不该是那仇人吴王么?”我笑着打趣,心中却是如郑旦一般有些惆怅,见了越王,那被送去吴国侍奉夫差之事定是再无退路了。
“你说得对。”郑旦听我说完,点头又恍惚道:“三年前,也是这样一顶轿子,范大夫将我与你从苎萝村接走,如今,时间过得可真快。”
我虽不是真正的西施,却也随着郑旦的情绪神思落寞下来,掀开车帘,打算透会儿气,向前望去,只见范蠡正笔直着腰杆驾于马背上,冷不丁他突然回头,正撞进我有些恍惚的眸子。
我果断放下车帘,那漆黑的瞳仁里剪不断理还乱的纷乱情愫,却久久缠绕我心头挥之不去,果真是一段孽缘。
很快便到了越王宫,范蠡也早已整理好了他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带着我与郑旦到了越王面前。
“大王,范蠡不辱王命,已将二位绝色佳人带到,还请大王亲自考验。”范蠡一脸正色。
话毕,我与郑旦皆向越王低头行礼。
“你办事,寡人向来放心。”勾践的声音沉稳有力,对范蠡极显信赖。一会儿,勾践似乎走在了郑旦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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