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唯迅速将盖头罩上。
等脚步声到了门口,只听江辞舟吩咐道:“行了行了,都散吧。”
声音含糊得很,似乎醉得不轻。
门被推开,随即又合上了。
青唯听得脚步声忽近又远,一时又听到东西翻倒的声音,似乎是在找什么。
“德荣——”过了一会儿,只听江辞舟喊道。
“在!”
屋外厮役应候,“少爷有事吩咐?”
“挑盖头的玉如意呢?”
“少爷,您仔细看,就挂在床榻前的金钩上呢。”
屋外的声音又消歇下去,只余下江辞舟醉意蹒跚的脚步声,青唯垂着眼,透过盖头底下的缝隙,看到他在自己的面前停住,取下玉如意。
如意探到盖头边缘,就要挑起来。
青唯屏住呼吸,方至此时,她才感受到一丝紧张,虽然她并不姓崔,也并未觉得自己是真正成亲了,可此时此刻,行完天地礼,要被挑盖头的,实实在在是她。
对方似乎也犹豫,玉如意几度伸来,又几度撤下。
如此循环往复,实在煎熬。
直至末了,青唯耐心终于告罄,她抬手,正要扯落盖头,与此同时,那头玉如意也似下定决心,将盖头挑了起来。
红盖头在这一挑一拽下,飘然拂落在地。
盖头落地无声。
那头江辞舟好似也没了声音。
顺着青唯的视线看去,江辞舟的手还顿在半空,手指修长如玉,几乎与他指间的如意一样色泽。而他整个人似怔住了,竟是动也不动。
青唯忍不住抬起眼。
江辞舟一身红绸新服,长身如玉。
他还带着面具,可屋中红烛满室,灯火通明,透过面具,那一双眸子清晰可见。
那一双眸子,眸光清朗,静如深海,正看着她。
有一瞬间,青唯觉得自己几乎要被这样的目光灼透了。
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这些年,寻常人见了她这张脸,都是避之不及的。
她觉得莫名,在迎亲时,上轿时,甚至拜天地时,未曾感受到的困窘忽然铺天盖地袭来,她抿了抿唇,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江辞舟蓦地退后一步,眸中清意不见了,似乎方才那一瞬间只是红烛光照下的错觉,他蹒跚着步子,一开口,满口醉意:
“娘子这新妆,画得忒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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