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当了诊疗组长,穆济生就睡在医院了。医院能吃饭能洗澡能洗衣服能换床单,穆济生也不挑。
而应笑呢,总在每周休息的日子里给男朋友送些吃的。她的厨艺还算不错,而且,还经常做点鱼汤、炖点鸡汤之类的,让男朋友吃点好的,又有时候,她会买些穆济生喜欢的东西带过去,比如某个餐厅的肉包子、某家小店的奶茶,还有某家的烤鸭、某家的寿司等等。
穆济生总说不要麻烦,但她不觉得自己如何了。云京三院职称晋升申请流程比较折腾,她之前搞生死时速疯狂地写申报材料时,穆济生也基本每天都送饭送菜送日用品,连买水果、倒垃圾、洗衣服晾衣服这样的活儿也全包了。他有忙碌的时候,她也有忙碌的时候,他们两个轮流着给男女朋友当大后方,很好的。有一种生活的熨帖感。
NICU需要忙好几个月,小情侣也不可能好几个月相敬如宾,于是偶尔,在办公室,两个人也偷偷摸摸拥抱、接吻,他们总是原本只想亲一下下而已的,结果呢,莫名其妙就演变成先亲一下,再亲一下,然后一下一下又一下没完没了的了。
…………
穆济生的小患者一关一关勇敢地闯。
呼吸关、感染关、喂养关、发育关……
第一天到第七天,穆济生与呼吸小组精细调整呼吸机,一点一点逐步下调呼吸机的各项参数,到第七天,呼吸机终于由高频到了常频,由压控到了容控。还是这天,穆济生判断镇医院早期给予的肺表面活性物质已经耗尽,而他本身依然不能产生自身肺表面活性物质,于是再次给药。
小婴儿的首次危机发生在他出生7天后的凌晨。
婴儿血氧突然狂掉,穆济生立即赶到,他用专用的听诊器听了听婴儿双肺,道:“X光机先推过来。右肺呼吸音弱,可能是气胸了。”
没多一会儿,护士就推着X光机呼呼呼地跑进来。
穆济生手指一按,X光机用他计算的最小剂量拍了片子,果然是气胸。而且此时,右肺的肺组织已被压缩了75%以上!
婴儿肺部过于脆弱,穆济生初步推测是呼吸机送出的氧使肺泡破裂了,气体漏入胸膜腔。
穆济生垂着眸子,道:“现在立即闭式引流。”
护士问:“需要通知胸外科吗?”
“来不及了。”穆济生说,“我做。”
“哦哦哦哦……”
穆济生一样一样说:“中心静脉导管包、皮肤消毒剂,还有——”
“穆医生,”当值护士有点为难,“国外现在比较乱,专门的胎儿引流管这几天都断货了。”
听了这话,穆济生并未暴躁跳脚,他略一沉吟:“用最小号的新生儿DJ引流管来代替吧。大小差不多。”
“好的!”
接着,穆济生熟练地洗手、摆好患儿体位,消毒,又戴上了包里面的无菌手套,甚至不用再看B超,便将中心静脉导管沿着患者一侧锁骨中线第三肋间缓缓进针。他置好管后取出针芯,又插入了空腔引流导管、固定好,连上一次性的胸腔闭式引流瓶,调好电动吸引器的负压——非常非常小的负压,而后快速地复核了一遍所有的东西,最后打开了吸引器,整个过程又快又准又稳。
几秒钟后,负压瓶内缓缓出现了一大堆小气泡儿。小婴儿的苍白脸色也渐渐地红润起来。
引流成功了!
小婴儿从鬼门关口又回来了。
引流之后,穆济生关上胸腔闭式引流管,对管床的姜医生道:“用了导管容易感染。再给一点儿抗感染药,就用……”
姜医生是新生儿科最优秀的年轻大夫,她立即点头:“明白了。放心吧穆医生!”
后来,患者出生后第10天又去了一次鬼门关,不过还是,再一次,被穆济生强拉回来了。
那天半夜,婴儿突然血氧下降、心动过缓,心率只有60多。要知道,婴儿心率与成人不同,100以上才是正常的。
穆济生一边通知管床医生加氧气,一边自己两指按压胸外,一边叫值班护士将B超机推过来。他刚回顾了监护仪器上面的数字记录,推测心率的下降并不是单纯因为血氧的下降,时间差与常规不同。
最后B超结果显示婴儿心包积液。
管床的还是姜医生,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心包积液。因为之前彩超里面婴儿心脏是好好的。
穆济生想了想,再次开口:“应该是PICC管端移位了。”
静脉导管的管端向心腔移位,液体渗漏了。
导管管端随肢体运动、姿势变化、腹围改变、心脏搏动等因素影响,移位无法完全避免。穆济生已通知团队时常监测管端位置,并且时刻注意小婴儿的肢体位置,如不正确给予纠正,可这样也只能降低概率,而不是完全消除。早产儿的心脏组织过于薄弱过于危险,很多时候防不胜防,而且,管端移位多发生在置管的前面四天,第10天算相当晚了,穆济生已经改为每周两次导管监测。
穆济生道:“PICC管外拔,心包穿刺。”
姜医生问:“需要通知心外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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