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们来夏令营的第六天晚上,我想应该是个星期五。我和蒂莉、坎迪还有赖安在我们的“镇广场”上玩耍。镇广场,是我们给客房和餐厅之间那片草地取的新名字。当时的时间大约在7点半或8点,我们刚刚吃过晚饭。夏洛特和海登那些小孩子已经回屋睡觉去了,但我们几个稍大一点的可以在外面待到9点半。
我们每天的基本日程安排是这样的:早饭后开会,通告当天的任务清单并以列表的形式制订工作计划。我们的每一天被划分成许多小块,包括上午工作时间、午餐时间、自由时间、下午工作时间、晚餐时间。晚上的自由时间更多些,有时月色优美,我们还会游泳唱歌。
赖安和蒂莉在玩游戏,其实算不上游戏,更像是表演情景剧:辛普森一家参观世界上最大的雕塑。我和坎迪坐在地上,我们都是带了书的,所以能读能写。我在画营地的地图,她在给她的爸爸写信(原来里克并不是她的亲爸爸)。
我已经用铅笔勾勒完成营地各区的分布,现在开始填上我们自己取的名字。员工宿舍区我们称之为春田镇,客房区则叫谢尔比维尔(这两个名字都是赖安起的,全出自《辛普森一家》)。小小的办公楼我们按照蒂莉的主意命名为比恩镇。餐厅则照搬了哈利·波特电影,叫学院大厅。这是我和坎迪一起想到的。湖边的沙地我们叫里霍博斯,因为我们都去过那片海滩。我和蒂莉套用动画片《幻象天堂》里的名字,把那片小湖命名为“知识海洋”。
我挑出一支紫色彩笔,开始给页面最顶上大写的空心字母“H”涂色,这是“和谐”的首字母。坎迪探过头来默默瞧着。
“你都跟你爸爸说什么了?”我问。
她耸耸肩,“说烤面包和安装小鸡孵化器的事。”预订的鸡蛋明天就该到了,还有一只鸡,那是斯科特周六就挑选好的。“他不太同意我们来这里。”她接着说,“所以我就说些好玩的事情给他听。”
“为什么不同意呢?”我好奇地问。蒂莉正斜着身体从我们附近大步走过,来到我跟前时,她在我胳膊上挠了一下。我猝不及防,手里的彩笔从字母H上画了一笔。我只好加粗字母,好把出轨的败笔遮掩过去。
坎迪盯着我又涂又画。“我想主要是因为他不能经常见到我吧。”她说,“况且你应该知道了,赖安不是他的儿子,所以他无所谓赖安是好是坏。”她捏起信纸,在空中抖了抖,抹去几片草屑,然后开心地笑着说,“还有啊,他觉得斯科特的声音特别古怪,他说这个所谓的夏令营听起来像是骗人的。”
我也笑起来,“这倒没错,他的声音的确古怪,不过听习惯就好啦。”
蒂莉又转了回来,径直加入到我们的对话,尽管我十分怀疑她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你爸妈为什么离婚呢?”她问坎迪。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种事怎么可以当面问人家呢?何况还问得这么直接。
但坎迪似乎并不介意。她再度耸了耸肩说:“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很小,还是个婴儿呢。如果你问我妈妈,她肯定会说是因为他们都太年轻了,不过这话什么意思,我到现在也不明白。”
“你是不是喜欢你爸爸比喜欢里克更多一些?”我问。既然话题已经打开,我也要适当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嘛。我是说,在我身边也有一些父母离了婚的小伙伴,但我和他们从来没有谈论过这种事,大家似乎一致认为那是个不可触碰的禁区。
“那当然咯。”她回答说,“我爱我爸爸。他特别了不起。”
她回过头继续写信,而我开始给字母“A(1)”填色,蒂莉则又回去找赖安。但几分钟后,坎迪把写好的信折起来时,她突然说道:“我猜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吧。”我愣了下神,方才想起我们刚刚聊的话题,“因为说实话,我和我爸爸并没有真正在一起生活过。”
“哦。”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好先应付一声。
“其实我们在一起生活过,但那时我还小,什么都不记得。而我2岁时,妈妈就和里克在一起了,所以是他一直看着我长大的。”她用手指在信纸折叠的地方来回捋了几次,“当我生里克或者妈妈或者赖安的气时,我就会想,要是能和爸爸住在一起该多好啊,可是那种生活我又不敢想象。他住在一个特别小的公寓里,每次我一去,他就只好睡在折叠沙发上。再说了,如果真搬到他那儿,我还得转学呢,加上其他一堆麻烦事儿,所以还是算了。”
说到这里她止住了,或许她也不想过多透露吧。她把信纸放在草地上,拿起信封,把书垫在膝盖上当桌子用。“嘿,能让我用下你的彩笔吗?”她说,“我想在信封上画点东西再寄出去。”
“没问题。”
我们各画各的,彼此没再说什么。但赖安和蒂莉那边却挺热闹,两人各说自话,好像谁也没听谁的,不过看起来倒也没什么关系。
“于是伯恩斯先生开始为他的伯恩斯纪念馆筹集资金。”蒂莉说,“因为他不想自己掏钱,尽管他富得流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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