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语气不像调侃的调侃。
霍延己道:“不用,下面有人。”
这一次确实和上一次截然不同,七区虽然自顾不暇,但地下还是有工作人员的,到了这一步基本就稳定了。
霍延己带着队伍从地下来到
中心城区,最近连下了好几场雷暴雨,站在地面都能听到十几米地下的下水道汹涌排水声。
霍延己抬腿的时候,桑觉一时没动。
霍延己转身问:“怎么了?”
桑觉闷声不答,一直盯着他。
旁边的下属注意到,犹豫道:“长官,下这么大雨……”
桑觉衣服都被打湿了,柔软的头发湿漉漉的,雨水打在干净白皙的脸上,顺着下巴滴进衣领中。
他看起来就像那些脆弱的、适合养在家里玩赏的金丝雀,却一直跟着霍延己、以霍延己的生活频率奔波受苦,再淋这么大雨,受不住也正常,毕竟不是受过训练的军人。
霍延己却知道不是因为这些,他走近,蹲下身,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害怕?”
桑觉轻声道:“不是的。”
霍延己微顿,直白地挑开话题:“不想面对安娅博士留给你的飞行器?”
“……”对视了会儿,桑觉的声音几乎被风雨掩盖,“你拿走吧,我不要了。”
霍延己问:“真的?舍得?”
桑觉抿直了唇,站在夜色下的暴雨中,单薄的身影挺直,却又仿佛随时会倒下,风再大点就足以击垮他。
桑觉总是不会规划未来的,所以过去他对未来的规划就是拯救世界后再乘坐飞行器回到母星,陪伴在博士身边,后来则多了个霍延己。
此前他都没想过博士死之后的生活。
之前在地下城得知真相尚且没什么感觉,可现在距离飞行器越来越近,他却越来越想后退了。
他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了。
有一种无所适从的茫然。
他真的再也回不去家了,因为他记忆里的母星已经消匿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眼眶慢慢红了,一滴眼泪没有,一丝悲伤没有,可却显得那么无助。
雨声太大,掩盖了两人的谈话声,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桑觉又是因为什么而难过。
可众人却也不由自主跟着难过起来,或许是为这场喧嚣的暴雨,又或许是为刚刚倒在枪下的那几百位人类。
……
而深不见底的裂缝之下,正上演着另一场悲哀。
“你们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霍将眠站在众位踌躇的民众面前,道,“不用觉得羞耻,也不用被什么牺牲与理想绑架,现在你们只要后退一步,士兵就会把你们平安送回家,这项计划没在城里掀起任何轰动,也不会有任何人因你们的后退而投来异样眼光。”
踌躇归踌躇,零零散散近千名人类却没有动。
“下面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可能有我们对付不了的怪物,可能最后我们一千多个人,却只能回来一两个,也可能一个都回不来。”
霍将眠的眼神很平静,像是摒弃了过去的恨与怨,仿佛说那句“对所有人痛深恶绝”的人不是他。
“最后再问一遍,有人要退出吗?”
依旧没有人动。
霍将眠注视着这些人,认识的、不认识的,他将这些人的脸都想象成薄青的模样,却只有一团团模糊的虚影。
那只吃掉薄青尸体的类人生物才死去多久?而他就已经记不清薄青的脸了。
如果终将迎来结局的话,或许这是最好的方式。
去地下看看污染的本源,去找找六十年前的霍枫到底去了哪里,他要尽可能以平和的方式闭眼,如果能重逢,他大概会对薄青说,别失望,你想做的,我都替你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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