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伤心不会死,心脏的复原力远远比她想像的更好,看,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在想起梁瑀晟的时候感到伤心了。当然,也许是因为她只想好的事情、避开坏的场景,好事只会带给人快乐、不会带来哀痛。
这些天没事做,她总是想,想前世、想今生,想京城里的人事物,想二十一世纪的某条街、某个人、某件事、某个场景,那些累积出她两世生命的成分,真的,快乐愉悦远远超过遗憾伤怀,所以她渐渐学会感激,感激生命中曾经有过的遭遇。
她带着李伯一家来到闽州,这边靠近海,百姓纯朴,多数以赶海为生,有近海渔船,因此饮食以海货居多。
鱼这种东西容易腐烂发臭,无法卖到太远的地方,并且家家户户都有渔获,因此创造不出太多商机,百姓生活普遍贫困。
她落脚的地方叫做许家村,村中百姓有一半以上姓许,家家户户间多少有点親戚关系,因为穷困、人力相对便宜,因此她只花不到二十两银子,就盖了间比京城胡同还大的房子。
李伯总担心她手上银子用光,老让她节省点,李嬌更可爱,明明长途赶路、腰酸背痛,却硬是咬牙说自己劳碌命,一天不做事就会骨头痛,总想着到市集摆摊子卖烤鸭。
她听了很想笑,为阻止他们莫名其妙的担心,她把用剩下的几十两交给李嬌,这才让她安下心来,钱还是她从王府带到石榴村再带出来的。
刘掌柜那一千多两始终没落到她手上,有点闷呢,梁璟朱出京办差根本没把那件交代下去,刘掌柜也不敢自作主张,换言之,从头到尾她都被糊弄了。
白拼白忙一场,唉……一朝回到之前,她又是穷困潦倒身。
不过穿书一遭,她其实很幸运,身边的人对她都很好,她获得很多支持善意,她常想,如果自己真能在这个世界混得风生水起,这些善意居功厥伟。
大哥的新婚生活还好吧?二哥的葯丸应该卖得不差,他是真有实力的,瞧、龟息丸做得多好,李伯说四皇子把她抱在怀里时,差点儿把他的心脏给吓跳出来,就怕穿帮。
她觉得很奇怪,性情纬密的他怎会没发现?还親手葬了她,可见得那葯真的很不简单,光靠这手技术,二哥定能赚得钵满盆溢、脑满肠肥,肯定能变成一代富商。
说到富商……她想起梁璟朱,这是必须的。
离开后,她想爹娘大哥二哥时也总想起他。
过去她明明知道他的善意,却总是刻意忽略,因为她害怕长情的自己,将会面对死亡这件事情。
她的病对自己、对哥哥、对全家人都是严苛考验,从发现生病到结束,整整七年、全家笼罩在死亡的隂影里,那是何其大的压抑恐惧,所以是的,她怕死……真的怕死了死亡!
知道梁璟朱将亡,她打死都不愿意与他建立关系。
但是多奇怪、多矛盾啊,为什么她深信自己能够扭转大哥和秦可云的关系,却不相信自己可以改变死亡这件事情?为什么,是因为太害怕、太无法面对吗?
大家都好吗?远方的親人、朋友,她但愿人人都好,但愿个个都平安幸福。
抬起手,围在嘴边,她对东南西北不是太有概念,只能朝着海洋大喊,“親爱的家人朋友,你们好吗?我很好。”
她的声音被海风台走了,她再次圈起嘴巴,再次大喊,“你好吗?我很好!”
她疯狂地在沙滩上跳舞,举手、抬脚、旋转……再喊一次,“你好吗?我很好……”
“我很好,你好吗?”
突地她停下来,刚才有人回应吗?
“我很好,你好吗?”
不是幻听,她真的听见了,缓缓转头、慢慢转身,骨头一节一节扭转,像个机器人,然后……她看见了!
看见一张笑脸,一张熟悉的、温暖的,让人安心的笑脸。
她知道不能依赖任何人,知道独立才是王道,她很清楚能陪自己走完人生的只有自己……只是当她发现,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已经习惯依赖某个人时,晓得她有多心慌心虚吗?
来到闽州三个月,她每天都必须和这股心虚对抗,她甚至需要否认它的存在,才能够平平静静迎接新生活,可是这个“某人”怎就出现了?
梁璟朱也脱掉鞋,把长袍一角塞在腰带上,看起来有几分匪气,但他的五官俊美无俦,他微扬的眉眼带着太阳的光晕,闪了她的眼睫,控不住的脸部肌肉勾勒出一个很久没有出现过的表情——她在笑,心满心足也心安的笑龉。
他朝她走来,和她一样在沙滩上留下两串长长的足印,一个一个潮水来不及掩去的足印慢慢地、慢慢接在一起。
终于他站在她面前了,轻声笑道:“我很好,你好吗?”
她想要说好、想要点头,却怎么都没想到身体突然失去机能,她什么事都做不了,但泪腺还有作用,眼皮一眨,眨出两行泪水。
他摸摸她的头,轻声问:“苦吃够没?想回家吗?或者更喜欢外面自由的天空?”
梁瑀晟到石榴村想接她回家时说过类似的话,不过那时候他皱着眉,但眼前的梁璟朱笑弯两道眉,好像不管她怎么回答,都是他想要的答案。
“你怎么会来?”
“还不知道吗?我以为消息已经传遍天下※言情兔港tái言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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