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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起夏飏火计破官军 亡退路风会放众将90(第1页)

《病起书怀》陆游:

病骨支离纱帽宽,孤臣万里客江干。

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

天地神灵扶庙社,京华父老望和銮。

出师一表通今古,夜半挑灯更细看。

且说云天彪领云龙等众大肆攻蓟平山,取下了饮马川前寨;众好汉得了张辅报信,没奈何只得弃了唐州并两县而走,回去保守蓟平山。然何祷毕竟心眼细,早已算到没有蓟州知府相助,云天彪怎敢放心攻山?于是朱慷等人归山之际,马昙等四位好汉也率一军向蓟州去了。何祷本意只是骚扰云天彪军心,谁知蓟州守军薄弱,叫马昙一捣而破了。马昙取得蓟州,又斩了心怀不轨的知府季攸,屯驻下来,要帮何祷破云天彪;这所想也让司空奎告知了何祷。何祷思来想去,这云天彪如此多人马,唯有一法可以全退之;正好时至炎夏,南风骤起,那在曾家庄前未用的攻取之计,又能起用了。

那云天彪得了刘广父女之告,当时便一口气回不上来,晕死过去了。刘广父女惶急无比,只好唤军医来掐人中、按穴位,忙活了一阵,云天彪方才醒来。那天彪长吐一口气,见刘广、云龙、刘慧娘等围着,道:“我只是无事了,亲家、我儿,你们去罢。”刘广怒道:“亲家却说甚么话!且好好休养着,这里军事少操心些……”已是无话可劝了,云龙夫妇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好似喉咙里有浓痰堵了一般。云天彪惨笑一声,道:“人生大起落,无非如此也;赤松林折兵、野云渡败将之刻,岂能想到后来封官拜印之耀也?犹是后来傅将军之死,也看得开了。你等不必太过悲伤。”云龙道:“非是不孝子说嘴,可是爹爹在寨前受了惊吓么?”云天彪哈哈大笑,道:“为父纵横天下,有甚怕的?只是念及那贼子关胜,有一物远胜于我,因此不甘心罢了。”云龙晓得天彪是何意思,涨红了面皮,不再言语,同刘广父女劝慰了天彪一回,众人便各回自家营中去了。

天彪独自一人漫想,联着自家所获信息一并咀嚼。自盐山寨兵败后直想到当今之事,偶然间发一两声感慨,此类信息无非是南面山东、汴京地方传来的,有陈希真告老、祝永清遇刺、金成英兵败等。云天彪回想起在留守司内与刘广的议论,道:“陈道子论其年岁也不算老迈,若是还乡静修,怎此时便去了?后来我侄遇刺,其中很有些古怪;譬如为何哈将军返去天津后又到了山东地方?再是金将军兵败后也不知去向,诸如此类者,都是解不开的谜底了也。”背过身去,睡意渐浓,一夜又过。

彼时何祷等已备好了所需之物,夏侯迁也与项预绕过九宫县直抵饮马川下,呈包抄之势,将云天彪这支军困于饮马川上。云天彪虽然知晓蓟州失了,却不敢就如此败走,仍是僵持着。转眼已到了何祷与马昙约定反攻之日,何祷便命司空奎、荆忠领两千步卒到半山林中埋伏,又使杨涧、甄绩并两千马军去天彪营前讨战;关铜等其余头领看火光为号,从山顶大寨中杀出迎敌。如此安排已定,众头领只等夜色盖了山峦,便分头去干事了。

这云天彪领军攻山,数日以来都难以安寝;纵使睡着,也不算酣眠。这晚却不知为何,归到帐中便挺在行军床上,“齁齁”地去见周公了;却有一点不实,那梦中来的不是周公,倒是自家熟交的陈希真陈道子!当时天彪想道:“怪哉,久已不闻他消息,如何来到此地?”只未反应过来是梦。只看陈希真走上前来,眉目含笑,与云天彪施礼道:“天彪兄好久不见,不知别来无恙?”天彪不由自主,问出一句话道:“道子兄,你却在何处安身,怎地便出现在此?”那陈希真取一张谒纸出来,与云天彪看;上书着十六个大字是:

于鲁起身,遇蓟断旧,见故逢缘,风灵去后。

天彪看了,只是不解其意,问希真道:“道子可否与愚兄详细解说?”那陈希真不答,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相应正在近时。天彪兄有缘再会了。”抽身而去。天彪不知何为,便被帐外人马喊叫声惊得醒过来,那帐外一片通红,人喧马嘶,不绝于耳;天彪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道蓟平山上贼人来攻,急绰了青龙偃月刀,出帐外去看。这一看不打紧,只见满山遍野,火咂咂地烧着,恰把云天彪营寨围住;天彪情知坏事,不待寻见云龙、刘慧娘等众人,也不坐马奔逃,飞步而走。转过半个营盘,迎面撞见自家儿子云龙保着儿媳慧娘到来,天彪稍松了口气,道:“我媳,亲家在何处也?”刘慧娘道:“我父已将人马聚在营中,命我夫妻两个来寻公公;自是贱人瞎了眼,窥不见贼人的计谋。”云天彪叹道:“且走,到山下却再理会。”三人一并向刘广营地赶去。走了一程,一枝兵马截住三人;为首一将轮着古锭刀,叫道:“休要走了云贼!”乃是司空奎。云龙不暇考虑,护住自家父亲并媳妇先撤走,自提刀来斗司空奎;两个两口刀,于火场之间鏖战,云龙武艺本胜过司空奎,却因担心司空奎部下人马众多,不敢久战,虚晃一刀走了。司空奎也不追赶,同荆忠将营内欲降的人马收抚了;扑灭了敌营后部的火势。再说云天彪父子三人奔至刘广营地,只见无边无际,焰浪纷起;天彪叫苦道:“完了!莫不是此处也有贼兵么?亲家却在何处?”只见刘麒、刘麟慌忙窜出,见是天彪,松了口气,道:“原来是亲家翁也,我们寻得好苦;家父已是带一半人马突围下山,留我二人与一半人马接应。”那官军列队毕了,想是平日治军严整之故;云龙等走过数里,只叫得一声苦。原来已到了一处悬崖侧畔,后有烈火,前无去路;残兵败将,惧意横生。云龙苦笑一声,指着那悬崖道:“岳丈,此刻唯有鼓起勇气,返回旧路,方才可以逃生了。”却看见刘麒眼含热泪,提三尖刀怒道:“众军听令,再折回去!”五人便带众军杀回,寻到下山之路,慌张逃窜。走到半路,那穹空中一声霹雳,把浓墨劈开,降下倾盆大雨来;天彪叹道:“可惜此雨不早下,白白叫贼人一场火烧尽了营寨。”一滴水从颊上滚落,不知是雨是泪。

又走了一阵,便看见刘广、唐猛、范成龙三人在道畔焦急等候,大雨已把众人淋得如落汤鸡一般。见天彪到来,刘广喜道:“幸得亲家无事,只是……”声音渐渐转悲。天彪逐渐意识到有何异状:风会已不见了踪影。天彪慌忙问道:“那风会将军在何处也?”刘广终是难忍悲痛,哭出声来,道:“为救我等这一干牲畜,风会兄冒死去截贼人也!现时还不见其人,大抵是殉命了!”说罢,泣不成声。天彪默默无言,低头看地,躬身拜道:“多谢风贤弟这般厚爱,云某当牛做马也难报了!”众人无不哀叹,都俯身施了凶礼;与那连绵不绝的雨声,做了风会的丧仪。

原来当时何祷之计,于攻曾家庄时就说得明白,备下的器械自是火石、枯柴、油料等;后又命杨涧两个去行事,以天彪营寨所据之处为界。彼时风会正在巡营,瞅见二人,急忙赶去;那火已燃了半边,山道侧又是茂密树丛,火势如何不大?风会赶到时,众兵哭叫之声与腥臭之味不绝,把风会搅得心乱如麻。见火难灭尽,又恐有伏兵;那风会干脆横下心来,去叫醒了刘广父子三人,那三人也不知所措,风会咬牙道:“刘兄且听我一言,贼人将至,须得有人殿后掩护;云兄是全军头脑,其余人恐拦不住贼子。唯有我风会足以挡住那厮们。刘兄且去报知云兄,我风会去也!”此时浓烟深处,已有喊杀声响。风会纵起大斫刀,砍将入去。刘广强忍悲痛,赶去报知天彪了。

后来刘广、云天彪等人都已交代清楚,只说风会如何了。当时风会冲入浓烟,一时迷失去路。冲撞之间,斩翻无数喽啰;好容易冲出火场,前方已有两只猛虎拦路,便是杨涧、甄绩。为何天彪能安然逃生?全因关铜等人都被风会缠住罢了。当时风会一口大刀架住杨涧铁枪,甄绩挥锤便攻风会上身;风会知晓其意,放锤打来,一刀劈去,甄绩腿上正着,扑地倒了。杨涧大怒,枪枪见杀;背后王飞豹趁机救走了甄绩。杨、风两个都疲了,便看朱慷、关铜一齐杀出,放过杨涧,大斗风会。风会已是难支,更何况是车轮战,蓟平山众将余力充足;风会但凭执念支撑罢了。这般苦斗,纵是怀有深仇的朱、关二人也敬佩不已。又斗了七八十回合有余,风会终是无力,一刀隔过两个兵器,对天哈哈大笑,道:“若是天公真心怜我,便让天彪兄等全身离去。我风会死不足惜也!”此时一道电光炫目而来,瓢泼大雨顿降,扑灭未曾燃尽的山火。朱慷叹道:“怪不得我那叔伯们守不住山寨,实是官军中也有如此勇而无私者也。”剑光纵起,把风会斩于马下。那风会至死不曾退却,拼将勇力尽报天彪,甚是可惋。有诗叹风会道:

齐鲁谁生此忠悃?斫刀戎马且一生。

冲阵乱虎当头起,映血烈火直性铿。

雷霆落处风消陨,清雨漫时会惊星。

追忆云庄人面处,何人念起此将军!

朱慷斩了风会,叹道:“可惜哉!吃此人拦住,追不得云天彪了。”关铜道:“此时斩了他这一将,料想云天彪不敢直视此处了。”何祷也来到寨外,见遍地尸首,无奈叹曰:“看故人之故事,马陵孙伯灵、猇亭陆伯言见此惨状,有何言语乎?我等害惨不少人,难说有报应也。”便指挥众人填埋尸首,清理战场。可惜连接饮马川、蓟平山之间这一片好山林,被烧却不少;然若不是如此,怎退得云天彪走?有诗叹道:

灼焰七月山火惊,流烟乱吞荒丘凛。

从来谈笑奇谋处,谁顾地下惨英灵。

再说云天彪领一干人慌张而走,想起蓟州落在蓟平山众人手中,风会又为了自家而死,不由得恸穿心腹,无处可去,只得向蓟州城不远的几个县城暂歇一夜。次日起来点人马,那约莫两万的攻山人马只剩得数千;天彪无奈,只得出了那县城望留守司而走。谁知方行了数十里,便见一彪人马拦路,为首一将怒目而视,高声喝道:“活捉攻山的贼人!纳下首级来!”有分教:终没落遁学二前人,见飞雪空起三军愤。毕竟这一彪拦路人马从何而来,天彪等人后事又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此回内退场一员雷部将领:

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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