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别墅的路不远了。
到门口,遇见系着定制围裙的工作人员,是个很有朝气的年轻女生,正从里头推开低矮的褐色院门。
女生看见云嘉,脸上笑嘻嘻的,跟她说:“领养人快到了,云小姐,我去门口迎一下。”然后视线抬起,移到云嘉身边抱着雪球的男人身上,因从没见过,多看了一眼,于是发现云小姐的手指正寸步不离地揪着对方的衣袖。
想来是因为他抱着雪球,没办法牵手,但还是要黏在一起。
女生抿着唇偷笑,虽然一句话没说,但笑得暧昧兮兮又品得津津有味的小表情全写在脸上。
云嘉察觉她的视线,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指,低下头,往旁边让了让说:“那你快去接吧。”
女生清脆应下一声“好”,脚步轻快走出一截,还回头看他们。
云嘉也不晓得自己现在为什么连别人多望一眼的目光都经受不住,像被火燎似的不自然,赶紧推开院门,走进去。
经过前院,她半转过身体,给庄在简单介绍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包括刚刚过去的女生。
“小游是这边最年轻的一个员工,不过也工作四年了。”
“这么久?她看着很小。”
庄在抱着雪球进门,看到别墅内里的格局。
因为并非人居住的地方,没有什么大件的家具,橱柜也都做了隐藏式或者悬空,整体格局更加开放,客厅有多处攀爬架,软垫,毛绒玩具,地毯上散着一些彩色的小球。
云嘉长期不在国内,宠物别墅这边的许多事也是听舅妈说的:“小游好像高中毕业就来这里了,好像是田姨老家一个远房亲戚,她好厉害哦,因为经常有诊所的医生来给这些小猫小狗看病,小游是负责对接的,她就请教人家,然后买了书,一边工作一边学习,今年自己考了执业资格证。”
在殿堂级的美术学院修习艺术史,母校是世界四大美院之一,这样一个人,没有因为非凡的见识、常人难以企及的出身,变得倨傲,当她谈起一个学历不高的普通雇员自考兽医资格证,眼里是自然流露为他人开心骄傲的神采。
刚才在路上的表白,虽然是临时起意,但也没有什么好怪自己没有忍住一时冲动的,此刻庄在看着云嘉,愈发抑制不住心动。
喜欢她,好像本来就是和呼吸一样简单的事。
一旁另一个年长的工作人员听他们说到小游考执业资格证的事,有趣地接过话:“今天早上本来小游很开心跟大家分享的,忽然看到云小姐,脸色一变,连忙解释自考不是要辞职的意思,她很喜欢在这边工作,只是想以后可以自己给宝贝们看病。云小姐还逗她呢,故意皱着眉,急死小游了。”
庄在放雪球下地去跟其他小狗玩,问云嘉:“皱眉做什么?”
云嘉无意识地歪了一点头,粲然一笑:“我说,完蛋了,那你以后做两份活,要给你涨工资了。”
说完,云嘉喊庄在去后院。
今天天气好,很多猫狗都后院的草坪上晒太阳。
两人站在阳伞下面,云嘉指给他看,不远处,一只体型健壮的黑狗正趴在草坪上吐着舌头,懒懒的晒太阳,明媚阳光照得它一身干净的发毛油光水滑,别的小猫把玩具球弹到它身边,它很灵活地挥动那只曾经受伤如今生长得健壮的前爪,唰一下将玩具球弹回去。
庄在感慨:“长这么大了。”
云嘉说:“当然,它都快十岁了。”
快十岁了,是很久了。
那时候他和云嘉才上高一。
“起了什么名字?”
“城中村。”
庄在眼眸一震,将视线从不远处收到近处,吃惊地看着云嘉。
故作无情的神态很难维持,云嘉抿了抿唇,还是没控住露出一丝好笑的弧,提两分声音,爽朗地告诉他:“假的呀!当然是假的,谁家的小狗叫城中村这种怪名字?它叫康康,健康的康,你这个人,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啊?”
十年后的庄在早已修习了如何面对指责的本事,甚至可以分人分事地从容应对。
但总有一些暴露的瞬间。
那个坐在黎家客厅、局促按着指关节只敢用余光看她的少年,好像一直寄居在他成年后脱胎换骨的身体里,只是尽可能地减轻分量,体贴地不去拖累如今的他,夜蛾一样,年深月久地栖息于躯壳深暗之处,每当云嘉出现,便遇光而动,轻盈地朝她飞过来。
“如果连你都不信,我也不知道该信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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