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正在组织射击,他指示只需我把内容记录下来,转述给他即可。请问你有什么事?”电话中小兵的声音,又冷又简单,还挺有礼貌。
单一海也太会做连长了吧!女真有些恼怒:“转告你们连长,我请他接电话!”
“是,请问你是谁?”
“我是女真!”
估计那个战士在话筒前稍稍犹豫了一下,消失了。因为女真听到电话中的射击声,越来越密集,感觉上是在听某部战争片的片断。她努力地判断着,女真以前在军射击队呆过,打过各种枪,听惯了各种枪声,甚至从各种枪声中就可以判断出所射枪型号、弹药的各种装药。她辨听半天,竟发现这枪声有些重重的钝音,最后断定,肯定是某种新型枪支,或者她没有打过的新枪型。
“我是单一海,请问找我什么事,旅长。”电话中传来单一海的钝音,女真稍一愣,有些哑然失笑地接过来。
“我不是你的旅长,我是女真!”
“呵呵,我说现在到哪儿去找这么个旅长呢,刚才那小子是个南方人,唉,瞎改称呼么!单一海略带些自嘲地喊。
女真已经被他逗得咯咯笑了,她判断单一海故意装湖涂。刚才那个兵的普通话很好,怎么可能把“女真”听成“旅长”,她故意不去戳穿他:“你的声音还是那种连队小军阀味道呀!哎,你现在在打什么枪呢?这枪声让人听上去挺陌生的。”
“南方兵器公司的新产品,九七式突击步枪。真过瘾,每分钟可击发126发子弹,快赶上比利时的‘多明尼’系列了。他们拿到下面让试验性能,给了5万发子弹,只管打,到时写份试验报告给他们就行了。哎,你什么时候来,让你也开开心。”
“先别提什么开心不开心了,知道我找你干什么吗?”
“明白,你找我肯定有事。”话筒中沉默了一会,“是问我要冯冉吧?”
“是的,他已失踪了8个小时,再过8个小时,我就要报告全团去搜寻他了。”女真真的生气了,“这居然是二连的兵,是你单一海的部下。”
“我代表他向你道歉,我也是刚才才看到他的。他比我还酷爱打枪。一个士兵一生中没有几次机会可以遇上一种新枪型,你理解吗?”
“就为这?可他的阑尾手术刚做,如果他感染或者弄破了伤口,谁负责?”其实她想说,这个手术是我到团里做的第一个,万一出点差错怎么办?
“我没想到这么严重,女真,你不要这么凶嘛!都快与心中原来的那个女真对不上号了。”单一海在话筒中有些低柔地说。
女真稍一愣,接着又喊:“是吗,我本来就不是个温柔女子,我打电话只是要告诉你,15分钟后,我要在卫生队的病床上见到他,否则……”
“行,我听你的,我把他亲自给你送过去。”
“你亲自来?”女真有些吃惊了。
“怎么,不愿意见到我?”话筒中的声音低了,“我努力不去见你,再见。”电话哗地落下,像一块石头砸在水泥地上。
女真呆呆地捧着话筒,半天不动。刚才听到单一海的声音,她的内心竟不由地颤了一下,唉,怎么又是他,她恨恨地想。同时有些下意识的难过,她不知自己究竟怎么了,变得又敏感又坚决。自从那晚离开单一海后,她就下意识地远远地躲开他,连她也不知为什么。她坐在椅子上,深深地沉入到心里。慢慢地,她发现自己其实有些害怕单一海,所以她拒绝他。可怕他什么呢?哦,只有深深的爱才会导致怕。爱上他了吗?她一想到这个问题,就迅速地摇摇头,像被烫了一下似的。这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
这时门外传来两行沉沉的脚步声,其中一行走得又急又重,好熟悉!凭感觉是单一海。这小子就这一点让她信服,他永远都恪守着自己的准则。她抬腕看表,刚好15分钟。她有些冲动地站起来,想走到屋外去。可站起来时,她却又犹豫了,双腿沉得走不动,头脑竟有些深深的疲倦,她在屋外的脚步声中,又缓缓地坐下了。
她在心里感觉着他。
她听到脚步声到她的门前。他要敲门了,她不由地屏住了呼吸。可那在想象中举起的手指并没叩响她的门。稍顷,她听到那脚步声,缓缓地离去,之后急促地走开了。
她深深的失望了,跳起来,冲到门外。远远的,只见单一海的背影已消失在往靶场去的方向。那个背影仿佛只是一种感觉,渐渐地,消失在了一片楼群的后面。她站着,竟有些淡淡的后悔,刚才真该把门给他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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