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24年7月的杨文干事件,让李唐朝廷的东宫和秦王府之间从暗斗发展到了明争。太子李建成和秦王李世民之间似乎也撕开了隔着的那块遮羞布,各自抹下了虚伪面具,几乎连表面的兄弟之情也不顾及了,露出了本来面目。
唐高祖李渊虽然用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的方式,抹平了杨文干事件,但此事却在几个当事人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兄弟反目、兄弟阋墙,已经不再是藏在心里的事。已经从桌底,放到了台面。
太子李建成对弟弟——秦王李世民的态度彻底改变了。以前,他也曾嫉妒过这个弟弟,也不想让这个弟弟的风头大过自己,可那时的他,还只是想从自身解决问题,比如用扩大自己势力的方式掩盖弟弟的风头,以维护自己的储君位。
可杨文干事件让他意识到,这个弟弟的野心已经是仅靠改变自己无法遏制的了,这个弟弟野心大到了丧心病狂,为了打败自己,争得这个储君位,不惜诬陷自己的哥哥。
秦王李世民呢?也并未因父皇得知真相而不追究有感激之情,相反,他恨起了太子李建成,甚至还恨起了父皇李渊。
曾经,李世民对储君位的垂涎还只是放在心里,表面上依然要装出个不在意,无所谓。可自那杨文干事件后,他将自己对储君位的图谋,完全表现了出来。这种表现是给秦王府的人看,给他的亲信看。在他的亲信面前,他不再隐藏对父皇的不满,对父皇言而无信的愤怒。
这由不得他不愤怒。他的父皇,曾当面许诺他,平定杨文干叛乱后立他为太子。可当他平乱成功回到京城后,发现父皇不仅没有兑现承诺,而且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什么承诺都没给过他的样子。
说好的金口玉言呢?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既然没有这种想法,就不要给我画饼!
李世民很多时候之所以恨他的父皇,是觉得自己被玩了,被耍了。特别是他的父皇——唐高祖李渊,不仅没有为自己不遵守承诺而心怀愧疚,反而开始慢慢疏远他。
这,让他不能忍。
其实,站在李渊那面也能理解,杨文干事件让他觉得这个儿子很可怕,太可怕了,可怕到他避之不及。
齐王李元吉呢,在曾经的讨厌秦王李世民上,自杨文干事件后,又加上了痛恨。因为他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他知道,一旦储君位被他那位讨厌的痛恨的二哥所夺得,他的人生将会走向黑暗,甚至死亡。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杨文干事件让李唐朝廷波涛汹涌,让唐高祖李渊、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以及齐王李元吉,全都绷紧了神经,他们警觉地观察着四周,防备着突如其来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同时,太子李建成和秦王李世民,甚至齐王李元吉之间,全都在积蓄着自己的力量,随时准备反击……
李唐王朝的三种强大势力集团逐渐形成,那就是:号称中立,但却偏太子的唐高祖势力;偏向太子的势力;偏向秦王的势力。
对于以李渊为首的唐高祖势力来说,他们的理想状态是:太子势力强于秦王势力,而秦王势力又能牵制住太子势力。
理想毕竟是理想,和现实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面对日益紧张的太子集团和秦王集团之间的对峙,唐高祖势力时常会陷入一种无能为力状,他们左右摇摆,尴尬难堪……之所以会这样,还因为李唐初期有三种命令。
第一种是天子命令,此令又被称之“敕”;第二种是太子命令,又被称之为“令”;第三种是藩王(秦王、齐王等)命令,也被称之为“教”。敕、令、教这三种命令之间,是没有大小、上下之分的,也就是说,这三种命令的效力是一样的。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天子李渊的“敕”不比太子李建成的“令”效力高;而太子李建成的“令”的效力又和秦王李世民、齐王李元吉等藩王的“教”的效力相当。
于是乎,经常会出现以下几种情况:如果天子、太子和藩王同心,目标一致,想法相同。那么,不管是李渊发出的“敕”,抑或是太子发出的“令”,甚至秦王、齐王等藩王发出的“教”,众人只要任意接受一种就行了;可当天子、太子和各藩王不同心,意见不一致,又当他们各自都发出了“敕”“令”“教”时,各级官吏们就傻眼了。
到底听谁的呢?
各自听自己所偏向的吧,偏向太子的听“令”;偏向秦王或齐王的听“教”;既不偏向太子,也不偏向秦王的听“敕”。因此,政令之间的冲突,以及由它们引发的纷争也就屡见不鲜了。
按理说,唐高祖李渊应该尽早改变这种现状,让“敕”“令”“教”有大小、等级之分,避免地方官吏为难。可李渊不知为何,一直任由这种现象存在,等大家争得不可开交时便和稀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流,不加约束。
或许,这是唐高祖李渊不得已的一种做法,也是他平衡术的一种;也或许,他已根本没有能力平衡太子集团和秦王集团了;更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觉得,不同的意见、不同的政令又能怎么样呢?只要兵权掌握在他的手里,他是乐于见到他们互相制约和竞争的。甚至觉得,只要自己掌握了兵权,任他们怎样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真是这样吗?他们真翻不出什么大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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