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停住,倏而想起他说过,自己以前受过别的伤。好奇之下,我瞥了瞥他的后脑勺,将里衣的布料撩起来。
下一瞬,我睁大了眼睛。
那背上,几道长疤从肩上贯穿到腰下,虽然已经愈合了,但仍旧触目惊心。再仔细看,还有更浅的,只是恢复得好一些,与周围肤色有别,泛着白。
从前,我见过他的背。无论是在第一次在宫学的梅园里撞见他,还是我们后来的亲密相处,我都确信,他的身上没有这样的疤。它们只会是这几年出现的。
“这疤是怎么来的?”我问道。
他回头看了看我,随即将里衣拉下。
“自是从前征战留下的。”他说。
“撒谎。”我说,“这是鞭伤。我家从前有个家奴行为不端,受了家法,背上的鞭伤就是这样的。”说着,我有些生气,“你说过再不骗我。”
他看我一眼,有些无奈。
“你要我就在这里说么?”他低低道,“外头还有人等着。”
我犹豫片刻,只得继续将他的衣裳整理好,系上衣带。
心中的那点蠢蠢欲动的苗头早已经被浇灭,我的动作麻利起来,三下五除二就为他换上了衣裳。
幸好,刚刚合适。
走出去的时候,店主人将他打量打量,啧啧称赞:“这衣裳小人屯了许久也卖不出去,幸好今日于得了郎君。郎君这身量属实了得,又高又健壮,啧啧……”
我没心思多话,让他再取一身同样尺寸的,连着我的衣裳一起包了,回医馆去。
医馆里,已经不似早晨那般忙碌。阿善在看药铺,阿成跟在李郎中病舍里给人看病。我们不扰他,径直去了后院。
关上门之后,我看着他,道:“说吧,这鞭伤哪里来的,何时受的。”
“好几年前了。”他说,“当年离京就国之前。”
我的目光定住。
“离京就国之前。”我重复着,又问道,“是在见我之前,还是见我之后?”
他沉默片刻,道:“见你之前。”
心中一沉。
我知道,他是个亲王。能在他身上用鞭刑的,只有……
“是先帝,”我的心砰砰撞着,“还是……”
“不是。”他说,“是杜先生。用的是我母亲给他的鞭子。”
我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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