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是无奈地皱起眉,姑且信他。
她拱手准备告辞,被月陇西伸手拦住,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腰间,片刻,抬眸问道,“卿姑娘今日可要献艺?”
卿如是淡定点头,“暂时是有这个打算。”
月陇西脸上的淡笑敛起,似乎有些紧张,“献什么?”
卿如是挑眉,故作平静,“你到时候看不就知道了。”
要她现在把耍鞭子几个字脱口而出实在太丢脸了,更何况乔芜还在旁边瞧着她的笑话。
乔芜抿唇一笑,“世子,如是要献的精彩极了,一会您定要好好瞧。”
“是么。”
月陇西觑了她一眼,又看向卿如是,“拭目以待。”
“走了。”
卿如是与他道别。
走出一段距离后,她被乔芜拽了拽,回头看去,月陇西仍站在桥上望着她,神情复杂,似茫然似惶惑。仿佛在等着什么,且已站在桥上等候多年,也孑孓多年。希冀被人触碰了一下,摇摇欲坠,他陷入迷惘,不知所措。
那一瞬,卿如是竟在他眼中看出落寞来。
乔芜嗅出些不寻常,“如是,世子怎么这般看着我们?”
卿如是摇头,“不知道。”
她们回到席间时,碗筷盆盂悉数备好,美酒佳肴轮番呈上,国公爷和昱阳郡主也已在主位坐好。
郡主穿戴庄重,听说方才宫中来人替帝后送寿礼,所以才着冠服戴朝珠,翡翠玛瑙琳琅,无比正式。此时接完礼,坐在席上,微偏着头与身侧的人说笑,目光和蔼,仪容端庄。
不知说到什么,郡主不动声色地扫过席间,将视线落在各位闺秀身上。
有位姑娘站了起来,迎着郡主的视线走过去,先施礼,后凑到郡主耳边说了什么,郡主淡笑颔首。
紧接着,那姑娘离席去了后院,再出现时,换成一身霓裳羽衣,她款步踏着湖中石板桥,站上石台。原是自请献艺。
随着女子的出现,席间纷纷将目光挪至石台。国公爷趁着安静起身说了几句,话落正好开席,席间又热闹起来。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卿如是百无聊赖地嗑着瓜子。
闲聊的妇人总算坐回了她自己的位置,卿母转过头悄声道,“如是,方才我同那位夫人打听过了,上台献艺的姑娘数都数不清,兴许根本轮不到你。我琢磨着你若真上去耍鞭子,倒不如不献。一会这么着,你等那些姑娘排在前头,若是轮不上你,你就别去自取其辱了。你觉得呢?”
我觉得,那真是可喜可贺。卿如是微颔首,郑重道,“全凭母亲做主。”
她们这厢话音刚落,那厢一曲霓裳羽衣舞也至尾声。卿如是看见乔芜也站了起来,心道这人果真脑子不利索,一舞作罢又起一舞,不是存心让人给她们比个高低么。
且霓裳羽衣本就是惊艳柔美的舞,乔芜如何能盖得过?
事不关己,卿如是只作壁上观。
待到乔芜换好装站上台,席间议论声乍起。卿如是亦惊讶地咦了一声,不为别的,只因乔芜身上穿的舞装只在布料和细节上与方才那女子有所不同——她要跳的,也是霓裳羽衣舞!
先前那女子,莫不是打听到了乔芜献艺的内容,所以先她一步首位上场。乔芜大概也是抱着不服输的心态,才非要立刻上场与那女子一较高下。
她们二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卿如是磕着瓜子乐滋滋地看着。
乐声起,郡主的眉微蹙了蹙,唤来丫鬟低语了几句,乔芜远远瞧见了,还以为是要唤自己下场的,没开始跳便自乱了心神,一起步就踩错了拍子。
卿如是在场下轻摇头,听得卿母在身旁道,“起先跳这舞的女子定然心中得意了。起跳踩错,若稳不下心神,后面只会一错再错。”
如卿母所料,乔芜不是个镇得住场子的,慌神过后遂将舞步忘得一干二净,一支舞跳得磕磕绊绊,席间奚落声渐起,听及议论,乔芜眼眶霎时红了。
更惨的是,当她看向月陇西时,才发现他正侧身与人说话,压根就没看她跳舞。一时不知该喜该忧。
卿如是很同情她。
垫底预定,在座别的闺秀们还没上去献艺就都很实在地松了一口气。
她们松了气,卿如是却提着心,概因她方才刚吃上一口小菜,晃眼一看,下场后的乔芜不找先前那女子揪扯,也不找她的亲娘哭诉,竟直奔着自己而来。
完犊子,卿如是心底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乔芜果然坐在她身旁,扭着她的衣裳低啜道,“如是,我的脸丢过了,反正你要献的也好不到哪去,我这厢算是陪你一起丢的,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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