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
制诏一事向来秘密进行,一旦锁院连太子也不能入内。每次奉命锁院拟诏的人名除了制诏院他们这些自己人,再无旁人有任何可能知晓。
太子能收到这封信,只有一个可能。
制诏院有人告密。
有时候杀死慷慨赴死之人决心的利刃,可能并不是来自脖颈之上的屠刀,而是信任之人的背叛。
刚才还上下一心,宁死不屈的众人再听完这封信的内容之后肉眼可见的颓丧了起来。
“我给过诸位机会了。”李祁冷然的目光落在宋阁的脸上,每一个字都压的宋阁喘不过气来,他淡淡道,“但若诸位执意求死,我自然也不会阻拦。”
“殿下。”宋阁听到这话倏的抬头,神情有些不敢置信。
宋阁入朝为官多年,能做到掌院的位置,最大的本事就是揣摩上面人的心思。自然也清楚太子殿下这次是真的动了怒,清楚刚才那句话后面代表了什么意思。
他这时候才突然清醒过来了似的,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过错。但又有些失落不忿,他不敢相信贤明如太子,竟然会因为这种事情要人性命。
“翰林院向来对您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不臣之心,实在罪不至此。”宋阁再次俯首跪在了李祁的脚边,句句悲切道,“万般过错皆在老臣一人,殿下看在翰林院这些年尽心竭力的份上,给他们留条活路。”
“掌院大人高风亮节,为了国家社稷不惜以身而祭,又是人心所向,何错之有?”李祁扫视了跪了一地的人,平静道,“诸位做的对,那封诏书更是拟的好,不知道替多少百姓诉尽了心声怨念。死又何惧,也算是没辱没了文臣风骨之名。若非要论,也是我的过错。是诸位将萧远太过高看了,规矩体统在前,剩下的不问缘由,我谁也不护着,谁也不记恨。我知道你们心里不服,那还受着委屈干什么,脱下这身官服岂不更自在?制诏院有的是人想来,也不是非谁不可。”
制诏院齐声,“殿下息怒。”
翰林院是出了名的自命清高,都是倔脾气,骨气重。他们未必是有意对太子不敬,但既然能做出这种事情也是摆明了他们心中还是觉得李祁年少,对他的有些决策不能信服,才想出这种自作主张的法子。也是觉得李祁软善,以为靠这种方式可以将人拿捏。
李祁原本就在等一个契机要敲打一番,这回没忍着,当晚就罚了制诏院所有人一年的俸禄,又把王青,崔元亮,崔望,张见山这四个人卸了职,关进了诏狱。
这事闹的不算小,隔日上朝的时候就全都知道了。
传言真真假假,到这份上一切才算是落到了实处。连卸了四个人的职,说明之前那封诏书的确不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翰林院受了挫,心里头都不怎么好过。有人憋着气,一日快散值的时候朝苏慕嘉找了麻烦,问那封告密信是不是他写的。
怪不了别人怀疑他,实在是整个翰林院实在找不出来还有比他更又可能会做此事的了。先不说他才来几日,和其他人本来就不甚亲近,而且他还是周回的儿子,周回当年也是背弃了白敬,难说父子二人会不会是什么一丘之貉。
被众人用审视鄙夷的目光看着,苏慕嘉倒是坦然的很。
苏慕嘉说,“月值轮排没算上我,要论起来你们那夜要做什么事整个翰林院恐怕就剩下我不知道。议事的时候没拿我当个人看,事后又要将事情怪在我的头上,这算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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